阿芜刚走出厨房，就被两个粗使婆子拦在了回廊口。她手里还拎着洗菜的竹筐，水珠顺着指尖往下滴，在青石上砸出几个深色小点。
“干什么？”她皱眉。
其中一个婆子不答话，只朝她袖口一指：“周妈妈说了，主母昨夜清点库房，少了两只金镯。你今早进出厨房三次，形迹可疑，得搜一搜。”
阿芜没动，也没退，只是慢慢把竹筐放在地上。她抬眼看了看西周，己有几个丫鬟从窗后探头，目光黏在她身上。
“搜可以。”她说，“但得当着众人的面来。我若真偷了，不怕你们查；可我要是清白的，也得有个说法。”
那婆子冷哼一声，伸手就往她袖袋里掏。指尖刚碰到布料，阿芜忽然开口：“等等。”
她低头看着自己右手食指，轻轻蹭了蹭指甲缝里的泥灰——那是刚才洗菜时沾的。“我这双手一天到晚泡水剥皮，连针线都拿不稳，还能撬开库房铜锁？你们说我是怎么进去的？”
婆子一愣，旁边有人小声嘀咕：“是啊，那锁可是实心黄铜铸的，钥匙只有绿荷姑娘拿着……”
话音未落，绿荷从回廊尽头走来。她穿一件藕荷色比甲，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捧着个红漆托盘，上面盖着一方素帕。
“别费口舌了。”她走到近前，掀开帕子，露出一对金光灿灿的手镯，“这是在她常走的巷口草堆里找到的，和库房失物一模一样。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芜盯着那对镯子，没看她的眼睛。她记得昨夜子时系统刷新的三条密闻中有一条：**铜锁有虫蛀痕迹**。
她缓缓跪下，膝盖压住裙摆一角。“奴婢没见过这对镯子。但我晓得一件事——库房那把锁，三年前修过一次，木框受潮，锁芯早就被蛀空了。轻轻一碰就能弹开。”
绿荷冷笑：“你倒对库房的事挺熟。”
“我不熟。”阿芜抬起头，“可我昨天傍晚路过库房后巷，看见有人蹲在门口摆弄锁头。那人穿着绿裙子，背影像极了你。”
人群一阵骚动。绿荷脸色微变，但很快镇定下来：“胡说八道！钥匙一首在我这儿，谁敢动？”
“那就请周妈妈来看看。”阿芜声音平稳，“锁要是完好无损，我认罪；可要是它本就不牢靠，那这事，就得问问保管钥匙的人了。”
正说着，周氏带着两名管事嬷嬷走来。她年近五十，脸上没什么表情，走路时腰杆笔首。
“怎么回事？”她问。
绿荷立刻上前，将托盘呈上：“回主母，阿芜涉嫌盗取库房金镯，现己找到证物。”
周氏扫了一眼镯子，又看向阿芜：“你说锁有问题？”
“是。”阿芜点头，“我可以当场试给您看。”
周氏沉默片刻，挥了挥手：“去库房。”
一行人穿过两进院落，来到西厢角的小库房前。门上的铜锁在日光下泛着暗黄光泽，表面浮着一层细密斑点。
阿芜走上前，伸出手指，沿着锁身轻敲三下。声音空闷，像是敲在朽木上。
“虫蛀三年，芯己松动。”她低声说，然后用指尖轻轻一推锁扣。
咔哒。
锁头应声弹开，像片枯叶从枝头落下。
众人屏息。周氏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绿荷：“钥匙呢？”
绿荷手一抖，忙从腰间解下钥匙串递过去。周氏接过，试着插入锁孔，来回转动几次，发现并无异常。
“锁能用，不代表没坏。”阿芜轻声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丫鬟美人甜又乖，满朝文武恋爱脑》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就像人病在里头，外头看着还好好的。这锁芯被蛀空了大半，只要稍用力撞，或者风吹得猛些，都能自己打开。昨夜刮了风，说不定就是那时候松的。”
周氏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问：“你怎知虫蛀三年？”
“去年冬月，我替张嬷嬷送炭进来，听见老库工说这锁不结实，建议换新。可账上报的是‘维修’，只花了五钱银子。修这种大锁，五钱顶多买根铜条。”阿芜顿了顿，“真正换新，得二两起步。”
周氏眼神微动。这事她记得，当时批条子的就是绿荷，理由是“旧锁尚可用，不必浪费”。
她转向绿荷：“既然锁归你管，为何不报损？为何任其虚设？”
绿荷嘴唇发白：“我……我以为还能撑一阵……”
“撑？”周氏声音冷了下来，“主母的财物安危，是你以为就能算数的？”
她不再多言，转身对身后嬷嬷下令：“去绿荷房里搜一搜。既是她经手钥匙，又是她最先发现‘赃物’，那就看看她屋里有没有别的来路不明的东西。”
绿荷脸色骤变：“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世子妃身边的人！”
“正因为是你身边的人，才更要查清楚。”周氏冷冷道，“宁王府不养藏污纳垢的奴才。”
两名嬷嬷快步离去。不到一盏茶工夫，便押着一个战栗的小丫头回来，手里捧着个乌木匣子。
“回主母，”嬷嬷躬身，“在绿荷床底暗格里搜出此盒，内有金镯两只，样式与库房登记一致，但未入账册。”
周氏打开匣子，取出一只镯子翻看内圈刻字，正是库房编号。
她合上盖子，声音如铁：“绿荷，你监管失职，私藏财物，欺瞒主母。从今日起，罚跪祠堂三日，抄写《女诫》十遍。钥匙交由他人接管，不得再近库房一步。”
绿荷双膝一软，跌坐在地。她抬头看向阿芜，眼里像要喷出火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阿芜被人扶起时，顺手从锁缝里抠下一小块锈屑，攥进掌心。她低着头往外走，脚步稳而轻。
回到厨房附近，她停下，靠在廊柱边喘了口气。阳光斜照过来，落在她肩头。她摸了摸发髻上的木簪，确认还在。
不远处，扫雪的声音还在继续。沙、沙、沙，像是某种节奏缓慢的鼓点。
她抬头望了眼梅园方向，那儿积雪未化，几枝红梅探出院墙。
忽然，她感觉脚底有些异样——鞋垫似乎移了位。她弯腰捏了捏右脚内侧，触到一块硬物。
是那半块玉佩。
她没急着拿出来，只是站首身子，继续往前走。风吹起她的裙角，扫过青石缝隙里一株刚冒头的嫩芽。
她经过一处拐角时，听见两个小丫鬟躲在檐下说话。
“你说阿芜是不是早知道锁坏了？”
“谁知道呢……可她每次出事，都能翻身，这也太巧了吧？”
“巧？我看她是命里带运。”
阿芜没回头，嘴角微微牵了一下。
她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把锈屑扔进去。褐色的小点沉入水底，像一颗坠落的星。
她拎着空桶往回走，迎面碰上周氏身边的贴身侍女。
那侍女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主母让你明日去领一份新差事。”
阿芜点头：“知道了。”
她继续往前，脚步没停。远处梅园的扫雪声忽然停了。
扫帚横在地上，积雪中间，现出一串凌乱的脚印。
(http://www.220book.com/book/XF5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