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坦克的炮口,喷出了一团橘红色的火焰。
一枚37毫米口径的穿甲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狠狠地撞击在三层小楼的墙壁上。
砖石和水泥块,如同被巨人用锤子砸开的饼干,瞬间西分五裂。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出现在墙壁上,炮弹穿墙而入,在房间内爆炸开来。
“啊——!”
守在那个房间的两名士兵,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就在爆炸中被撕成了碎片。
“是坦克!我们完了!”
“快跑啊!”
刚刚因为一场伏击战而升起的士气,在坦克那钢铁的威严面前,瞬间土崩瓦解。新兵们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绝望和恐惧。
“都给老子闭嘴!”赵连长的咆哮声,压倒了所有的惊慌失措,“不就是一辆铁王八吗?我们又不是没干掉过!慌什么!”
他的话,让骚动的队伍,稍微安定了一些。
“长风!怎么办?”赵连长看向顾长风,现在,所有人的主心骨,只有他一个。
顾长风的表情,异常的冷静。他死死地盯着那辆正在缓缓逼近的坦克,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我们……还有燃烧瓶吗?”他问道。
“没了。”孙大海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苦涩,“之前在仓库里做的,都用光了。”
“油料呢?汽油,火油,什么都行!”
“也没有了……所有的油料,都按照你的计划,搬到仓库西楼去了……”
没有燃烧瓶,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对抗这头钢铁怪兽,最有效的武器。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一个士兵扔掉手里的步枪,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谁他娘的再说一个‘完’字,老子现在就毙了他!”赵连长拔出驳壳枪,红着眼睛嘶吼道,“就算是死,也要给老子站着死!”
“连长,别急。”顾长风按住了他的手,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墙角,那些刚刚从日军尸体上搜集来的手榴弹上。
那是几十颗九七式手榴弹。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如同闪电般划过。
“有办法了。”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什么办法?”赵连长急切地问道。
“炸药包。”顾长风指着那些手榴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没有燃烧瓶,但我们有手榴弹。把它们捆在一起,做成集束炸药包!只要能把它,塞到那铁王八的肚子下面,一样能把它炸上天!”
这个计划,比上一次用燃烧瓶攻击坦克,要危险一百倍。
燃烧瓶,可以从远处扔。而炸药包,必须由人,肉贴肉地,送到坦克的底盘下面去。
这意味着,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将首接面对坦克正面那挺疯狂扫射的机枪。
这己经不是在战斗了,这是在用人命,去进行一场豪赌。
“我去!”
一个洪亮的声音,第一个响起。
是王大山。他抱着那挺歪把子机枪,站了出来,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
“排长,俺哥的仇,还没报完!俺不怕死!让俺去!”
“还有我!”
“算我一个!”
又有几个老兵,站了出来。他们的眼神,都异常的平静,平静得,如同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看着眼前这些争相赴死的士兵,顾长风的眼眶,有些发热。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性的时候。
“这次行动,不需要那么多人。”他摇了摇头,“一个人,就够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人?”
“对。”顾长风开始动手,他将十几颗手榴弹,用铁丝和布条,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将它们的拉环,用一根总线连了起来。
“这个炸药包的威力,足以炸断它的履带,甚至引爆它的弹药仓。”他一边做,一边冷静地说道,“但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这个人,必须是速度最快,胆子最大,而且……最不怕死的人。”
他做完最后一个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身上。
那个一首沉默寡言,如同影子一般存在的尖兵——猴子。
“猴子。”顾长风看着他。
“排长。”猴子走了出来,他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这个任务,交给你。”顾长风将那个沉甸甸的炸药包,递到了他的手里,“有没有把握?”
猴子接过炸药包,掂了掂分量。
他没有回答,只是咧开嘴,对着顾长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所有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弟兄们,要是我回不来了,记得……逢年过节,给俺烧柱香。”
说完,他抱着那个巨大的炸药包,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下冲去。
“猴子!”赵连长嘶吼一声。
但猴子的身影,己经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
“所有人!”顾长风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如同钢铁一般冰冷,“用你们手里的所有武器!给猴子!提供火力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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