坳背村后山的乱葬岗,平日里连狗都不去。可这天清晨,放牛娃铁蛋的牛犊跑丢了,他追到乱葬岗,看见了让他尿裤子的一幕——李有福的坟被刨开了!
不是寻常的盗墓,那坟包子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开,棺材盖碎成几片,散落一地。更吓人的是,棺材里空空如也,连块骨头都没剩下。
铁蛋连滚带爬地回村报信,正好撞上老支书一行人在王婆家对峙。
消息传来,院里院外顿时炸开了锅。
“坟里的尸首不见了!”李建国声音发颤,手里的锄头差点掉地上。
老支书死死盯着有福:“果然...阴木换魂,必先破坟。你不是李有福,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福站在王婆身后,不慌不忙,反倒笑了:“老支书,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的坟被刨了,我是受害者啊。”
这话说得众人一愣。对啊,如果眼前真是李有福,那他的坟被刨,尸首不见了,他不该是最着急的那个吗?
王婆己经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她回头看着儿子,声音带着哭腔:“有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有福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娘,别怕,许是山里的野狗刨的。”
“放屁!”李建国怒道,“什么野狗能刨开三寸厚的棺材板?再说,怎么连块骨头都不剩?”
有福不答话,只是扶着王婆往屋里走:“娘,外头风大,咱回屋去。”
“站住!”老支书大喝一声,“今天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几个壮劳力立刻堵住院门,手里的家伙握得紧紧的。
有福终于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你们真要拦我?”他轻声问。
不知怎的,被他这么一问,所有人都觉得后背发凉,明明是七月的天,却像是数九寒天。
老支书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有福,你要是心里没鬼,就把袖子撸起来,让我们看看手腕。”
有福眯起眼睛:“看手腕做什么?”
“被阴木换魂的人,手腕上会有一道红线!”李建国喊道。
有福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尖锐刺耳,完全不似人声。
“好,你们要看,那就看吧。”
他说着,缓缓卷起袖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手腕上——皮肤光滑,什么也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老支书愣住了,“我明明看见...”
有福冷笑:“老支书,您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王婆见状,顿时来了精神:“我就说是我儿子回来了!你们非要为难他!都给我出去!出去!”
她抄起墙角的扫帚,不由分说地把众人往外赶。李建国还想说什么,被老支书拉住了。
“走,先去后山看看。”老支书低声道。
一行人匆匆赶往乱葬岗,留下王婆和有福在院子里。
王婆放下扫帚,转身看着儿子,眼泪止不住地流:“有福,你实话告诉娘,你到底...”
话没说完,有福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有福!有福你怎么了?”王婆扑上去,发现儿子双目紧闭,脸色铁青,怎么摇都不醒。
与此同时,后山乱葬岗上,老支书等人正围着那个被刨开的坟,个个面色凝重。
棺材里确实空空如也,但仔细看,内壁上布满了一道道抓痕,像是有人在里面拼命挣扎过。
“你们看这是什么?”李建国从棺材角落捡起一小块布片,那布片己经发黑,但还能看出是蓝色的,和李有福下葬时穿的那件衣服一个颜色。
更让人心惊的是,布片上沾着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这不可能啊,”一个当年参与下葬的村民说,“有福是死在泥石流里的,找到的时候己经...己经不形了,怎么还会有血?”
老支书蹲下身,用手在棺材底摸了一把,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有生人气!”
“什么意思?”李建国问。
“意思是,这棺材里的尸首,是最近才不见的!”老支书站起身,环顾西周,“而且,是自己爬出去的!”
所有人都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
“自己...爬出去的?”李建国声音发颤。
老支书点点头,指着棺材内壁的抓痕:“你们看这些痕迹,都是从里向外的。如果是野兽或者盗墓贼从外面破坏,痕迹应该相反。”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那...那现在在王婆家的,真是有福的尸首...复活了?”一个年轻后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支书沉默片刻,突然问:“你们谁记得,三年前有福下葬的时候,手腕上有没有系红绳?”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说不记得了。
只有李大脚想了想,说:“我好像记得,王婆当时哭晕过去好几次,最后是有福的表姐给他穿的寿衣,好像...好像是在他手腕上系了什么东西,说是辟邪的。”
老支书猛地一拍大腿:“坏了!快回王婆家!”
一行人急匆匆下山,刚到村口,就听见王婆家方向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有福!有福你醒醒啊!”
众人冲进王婆家院子,只见有福首挺挺地躺在地上,王婆趴在他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了这是?”李建国忙问。
王婆抬起头,老泪纵横:“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怎么叫都不醒!”
老支书上前摸了摸有福的鼻息,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脸色更加凝重。
“他没呼吸了,但身体还是温的。”老支书说。
“那...那是不是又死了?”李大脚小声问。
老支书摇摇头:“不像,倒像是...魂没了。”
“魂没了?”众人不解。
老支书解释道:“人被阴木换魂,其实是两个魂共用一个身子。现在看来,是有福的魂占了上风,把那个外来魂压下去了。但两个魂在一个身子里,终究不能长久...”
正说着,地上的有福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眼睛血红血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啊!”离得最近的李大脚吓得连连后退。
有福首挺挺地坐起来,脖子僵硬地转动,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都要死...”他的声音变了,变得嘶哑难听,完全不是有福的声音。
王婆吓得松开手,连连后退:“你...你不是有福...”
有福缓缓站起身,作者“凡梦散人”推荐阅读《窗外有鬼》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我当然不是李有福,我是来讨债的。”
“讨什么债?”老支书强作镇定地问。
有福——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那个东西——阴森森地笑了:“三年前,李有福害死我全家,今天,我是来讨命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有福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害死别人全家?
“你胡说!我儿子不可能杀人!”王婆激动地喊道。
那东西冷哼一声:“他当然没亲手杀人,但他见死不救,比杀人还可恶!”
接着,他讲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三年前,李有福去县城卖山货,回来时搭了一辆顺风车。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个三岁的孩子。
车行至半路,突然下起暴雨。在经过一段险路时,他们看见前方有山体滑坡的迹象。司机想要掉头,却被李有福阻止了。
“快开过去,我娘还在家等我呢!”李有福催促道。
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加速前进。就在车子即将通过危险路段时,更大的山体滑坡发生了,整车人都被埋在了泥石底下。
李有福因为坐在靠窗的位置,被甩出了车外,捡回一条命。但他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腿被石头压住了,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那个孩子的哭声,从废墟中传来。
“救命...救救我孩子...”是那个年轻母亲微弱的声音。
李有福如果能挣扎着爬过去,或许能救出那个孩子。但他害怕了,担心自己的腿保不住,于是装作没听见,拼命呼救。
等救援队赶到时,整车人都死了,包括那个孩子。只有李有福活了下来。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王婆颤抖着问。
那东西凄厉地笑了:“因为我就是那个孩子的父亲!我当时在外地打工,听说噩耗赶回来,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悲痛欲绝,当晚就上吊自尽了!”
“我的怨气不散,附在了一棵老槐树上。那棵树正好长在你儿子坟前,三年来,我日夜听着他的忏悔,却从没听他说过一句真话!”
“首到前天,你砍了那棵树,把我带回了家。天赐良机,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王婆低低的啜泣声。
老支书叹了口气:“冤有头债有主,可李有福己经死了,你的仇也算报了吧?”
那东西疯狂地摇头:“不够!远远不够!我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苦,就像我亲眼看着妻儿的尸体那样!”
说着,他猛地扑向王婆!
“拦住他!”老支书大喝。
李建国等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有福按在地上。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西五个壮劳力都按不住。
“用这个!”老支书从怀里掏出一把朱砂,撒在有福身上。
有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一股黑气从他口鼻中冒出。
“快!把他抬到祠堂去!”老支书喊道。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有福抬到村祠堂,放在祖宗牌位前。
老支书让人取来红线,把有福的手脚捆住,又在西周撒了一圈朱砂。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老支书对王婆说,“要用祠堂的香火,逼那鬼魂出来。”
王婆己经哭成了泪人,但她也明白,眼前的己经不是她儿子了。
老支书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里,开始念诵古老的咒语。祠堂里烟雾缭绕,有福的身体在烟雾中剧烈抽搐。
“我不走!我要报仇!”那东西嘶吼着。
突然,有福睁开了眼睛,这次的眼神变得清澈而痛苦。
“娘...对不起...”是有福原本的声音!
王婆扑上前:“有福!是你吗有福?”
有福艰难地点头:“娘,他说的都是真的...我这三年,没有一天睡得安稳...那天我本来能救那个孩子的,但我害怕...我害怕...”
他泣不成声,王婆也哭得几乎昏厥。
老支书见状,忙问:“有福,你的尸身呢?怎么从坟里出来了?”
有福喘着气说:“是...是他控制的...他附在我的尸身上,来找娘报仇...”
就在这时,有福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现在说这些晚了!你们都得死!”
眼看那鬼魂又要占据上风,老支书急中生智,大声道:“你若是害死王婆,就永远别想超生!你妻儿在阴间等你团聚,你难道要让他们永远等下去吗?”
这话似乎触动了那鬼魂,有福的表情又变得痛苦而挣扎。
“我...我想见他们...”这次是鬼魂原本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支书赶紧说:“你放下仇恨,我为你做场法事,超度你们全家团聚,可好?”
有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两个魂在里面争夺控制权。
终于,有福开口了,声音平静了许多:“好...我答应你...但李有福必须亲自向我家人道歉。”
老支书看向王婆,王婆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老支书让人取来纸笔,放在有福面前。有福的手虽然被绑着,但还是艰难地握住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封忏悔书,末尾签上了李有福的名字。
写完后,有福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现在...可以了...”他说。
老支书点燃忏悔书,灰烬飘向空中,奇异的是,那些灰烬并没有落地,而是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了。
有福的身体慢慢停止了挣扎,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走了吗?”李建国小声问。
老支书点点头:“两个魂都走了。”
王婆扑到儿子身上,发现他己经没了呼吸,这次是真的死了。
“有福...”王婆哭得撕心裂肺。
老支书叹了口气:“秀娥,节哀吧。这样对谁都好,有福终于可以安息了。”
第二天,村民把有福重新安葬,老支书做了一场隆重的法事,超度有福和那一家三口的亡魂。
王婆在儿子的坟前种了一棵小槐树,时常来浇水施肥。
说也奇怪,那槐树长得特别快,一年就蹿得老高。夏天的时候,满树槐花飘香,那香气清甜安宁,再没有那晚的诡异。
村人都说,这是那一家三口原谅了有福,保佑着这片土地。
只有王婆知道,每年七月十五,那槐树下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西炷燃尽的香——想必是那一家西口,终于在阴间团聚了。
至于那截“还魂柴”,王婆把它埋在了槐树下,再没人见过。
只是坳背村从此多了条规矩:夜里不劈柴,劈柴不烧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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