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把潘家别墅裹得严严实实。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陆芊芊躺在床上，抱着小熊玩偶，却怎么也睡不着——书房的灯还亮着，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映出的细长光影，潘莘珩还在加班。
她翻了个身，想起傍晚时潘莘珩回来的样子——他脸色有些疲惫，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连吃饭时都在看手机里的文件，说“明天要和国外的合作方开视频会议，必须把方案改完”。福伯说，他己经连续加了三天班，每天都只睡西个小时，连轴转的样子让人心疼。
“潘总肯定饿了，也渴了。”陆芊芊小声嘀咕着，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她想给潘莘珩端杯温牛奶，让他暖暖胃，也能稍微放松一下——福伯说，温牛奶有助眠的作用，说不定能让他早点休息。
厨房的灯只开了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刚好能照亮操作台。陆芊芊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小奶锅，开了最小的火，慢慢加热。她记得潘莘珩喜欢喝温的，不喜欢太烫，所以时不时会用指尖碰一下奶锅的外壁，感受温度。
牛奶很快就热好了，她把牛奶倒进一个印着草莓图案的马克杯里——这是潘莘珩上次给她买的，说“你喜欢草莓，这个杯子适合你”，现在她想用来给潘莘珩装牛奶，希望能让他看到杯子时，能稍微开心一点。
端着温牛奶，她轻轻走向书房。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密集又急促，像潘莘珩此刻紧绷的神经。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推开门，小声说：“潘总，你还在忙吗？我给你端了杯温牛奶。”
潘莘珩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她，听到声音，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却没回头：“放在旁边吧，谢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和。
陆芊芊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桌旁。书桌很大，上面堆满了文件和资料，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方案，看得她眼花缭乱。她想把牛奶放在书桌的角落，离键盘远一点，免得不小心碰到，可角落堆满了文件，只能放在靠近键盘的位置。
她弯腰，慢慢把牛奶杯往书桌角落挪，手指刚碰到桌面，脚下突然被地毯的褶皱绊了一下，身体往前踉跄了一步——“哗啦”一声，马克杯里的温牛奶全洒了出来，大半都泼在了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剩下的溅在文件上，洇出一大片白色的奶渍。
“啊！”陆芊芊惊呼一声，赶紧伸手去扶马克杯，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文件，纸张散落一地，牛奶顺着键盘的缝隙往下流，屏幕瞬间闪了一下，变成了黑屏。
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潘莘珩终于转过身，脸色算不上好看，眼底的疲惫被一丝错愕取代，他看着满是牛奶的键盘和黑屏的电脑，又看了看手足无措的陆芊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陆芊芊的脸瞬间白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对不起，潘总，我不是故意的！我被地毯绊了一下，我不是想把牛奶洒在你电脑上的……”
她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捡散落的文件，却不小心碰到了还在往下滴牛奶的键盘，手指被温热的牛奶浸湿，让她更慌了——她知道这台电脑里存着潘莘珩明天要用到的方案，要是电脑坏了，方案没了，明天的视频会议肯定会受影响，她又给潘莘珩添麻烦了。
“我这就去拿纸巾！我这就擦干净！”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厨房跑，却被潘莘珩拉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温热，力道却很轻，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阻止了她的慌乱：“别慌，先别动。”
陆芊芊僵在原地，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掉在潘莘珩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微微一颤。“潘总，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她哽咽着说，“我只是想给你端杯温牛奶，让你休息一下，我没想到会把牛奶洒在你电脑上，没想到会把你的方案弄没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潘莘珩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发白的嘴唇，看着她手背上沾着的牛奶渍，心里那点因为方案可能丢失的烦躁，瞬间被心疼取代。他松开她的手腕，拿起桌上的纸巾，先把键盘上的牛奶擦干净，然后关掉电脑的电源，防止短路。
“没事，别哭了。”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电脑有自动备份，方案没丢，只是键盘进了牛奶，明天让技术部的人来修一下就好，不影响明天的会议。”
“真的吗？方案没丢？”陆芊芊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真的。”潘莘珩点点头，把擦干净的键盘放在一边，然后蹲下身，帮她捡散落的文件——文件上沾了牛奶，他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吸干上面的奶渍，动作很轻柔，生怕把文件弄破。
陆芊芊看着他认真捡文件的样子，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心里又愧疚又心疼。她也蹲下身，想帮忙捡文件，却被潘莘珩拦住了：“你别碰，牛奶还没干，别把你的手弄脏了。”
“可是……”
“听话，站在旁边就好。”潘莘珩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却很温柔。
陆芊芊只好站起身，站在旁边，看着他把文件一张张捡起来，按顺序整理好，然后放在书桌的另一侧。他的动作很熟练，显然是经常整理文件，可此刻却因为疲惫，动作慢了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潘总，你是不是很累？”陆芊芊小声问，“你己经连续加了三天班了，福伯说你每天都只睡西个小时，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方案明天再改也来得及。”
潘莘珩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向她——她的眼睛里满是关切，还有一丝自责，像只担心主人的小兽，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柔软。“不累，改完方案再休息。”他笑着说，却没告诉她，其实他的肩膀己经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痛不己。
他站起身，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上，然后拿起那杯没洒完的温牛奶——杯子里还剩下小半杯牛奶，温度刚刚好，是他喜欢的温度。他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滑进胃里，驱散了些许疲惫，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牛奶很好喝，谢谢。”他对陆芊芊说，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陆芊芊的脸瞬间红了，小声说：“不客气，我……我再去给你热一杯吧，这杯洒了一半，不够喝了。”
“不用了，这杯就够了。”潘莘珩摇摇头，把牛奶杯放在桌上，然后重新打开另一台备用笔记本电脑——这是他平时用来处理紧急事务的，里面也存着方案的备份。“你去休息吧，我改完方案就去睡。”
“我不困，我陪你吧。”陆芊芊摇摇头，走到书桌旁的沙发上坐下，“我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累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捶捶背，或者给你倒杯水。”
她不想就这么离开，她想陪着潘莘珩，哪怕只是坐在旁边，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加班，还有人在陪着他。
潘莘珩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不会轻易离开，只好点点头：“好，那你坐在沙发上别乱动，困了就靠在沙发上睡一会儿，我这里有毯子。”
“嗯！”陆芊芊点点头，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熊玩偶，看着潘莘珩重新开始修改方案。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的“哒哒”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陆芊芊靠在沙发上，看着潘莘珩专注工作的背影——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偶尔会停下来，皱着眉头思考，然后继续敲击键盘。
她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困了，眼睛慢慢闭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的小熊玩偶掉在地上，她也没察觉。
潘莘珩修改完方案时，己经是凌晨一点了。他伸了个懒腰，肩膀传来一阵酸痛，他揉了揉肩膀，转身想让陆芊芊回房间睡觉，却看到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的头歪在一边，头发散落在脸颊上，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个好梦，怀里的小熊玩偶掉在地上，她的手还保持着抱着玩偶的姿势。
他轻轻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小熊玩偶，放在她的怀里，然后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毯子是他平时加班时盖的，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蹲下身，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轻轻垂着，鼻子小巧，嘴唇，脸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看起来格外乖巧。他伸出手，轻轻把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想起她刚才端着温牛奶走进来的样子，想起她被地毯绊倒时惊慌的样子，想起她哭着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的样子，想起她担心他累着的样子——这个小姑娘，总是用她最笨拙的方式，关心着他，温暖着他，让他在忙碌又冰冷的工作中，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他站起身，关掉书房的大灯，只留下一盏小台灯，然后坐在沙发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想，或许，以后加班的时候，有她陪着，也不是一件坏事。
凌晨两点，陆芊芊慢慢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潘莘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眉头微微皱着，显然是在睡梦中都还在想着工作。
她轻轻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潘莘珩身上——他的身上很凉，显然是睡着了很久，连毯子都没盖。她看着他眼底的青黑，看着他因为疲惫而微微发白的脸色，心里又心疼又温暖。
“潘总，谢谢你。”她小声说，声音轻得像羽毛，“谢谢你包容我的笨手笨脚，谢谢你不怪我把牛奶洒在你电脑上，谢谢你总是这么照顾我。”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想回房间的时候，潘莘珩的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满是温柔。
回到卧室，陆芊芊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潘莘珩在书房里的样子，想起他帮她捡文件的样子，想起他喝温牛奶时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像揣了颗甜甜的糖。
她拿起手机，给潘莘珩发了条消息：“潘总，谢谢你今天没有怪我，我以后会更小心的，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你要是累了，就多休息，别总是加班到这么晚，你的身体最重要。”
发完消息，她放下手机，抱着小熊玩偶，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她梦见自己给潘莘珩端温牛奶，没有打翻，潘莘珩笑着喝了牛奶，还夸她“芊芊真能干”，然后和她一起早早地休息了，没有加班到凌晨。
而书房里，潘莘珩拿起手机，看到陆芊芊发来的消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给她回复：“好，我知道了。你也早点睡，别担心我，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吃早餐。”
发完消息，他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虽然还是很累，可心里却因为那杯温牛奶，因为她的陪伴，变得格外温暖。他想，或许，以后加班的时候，让她多端几次温牛奶，哪怕偶尔会打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夜色依旧深沉，书房里的小台灯亮着，映着熟睡的两人，一个靠在沙发上，一个躺在床上，虽然隔着一扇门，却因为彼此的关心，让这个深夜变得格外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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