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超市巨大的玻璃穹顶，洒在货架间的通道上，暖得像一层薄纱。陆芊芊推着购物车，亦步亦趋地跟在潘莘珩身后，手指紧紧攥着那张被她折得皱巴巴的购物清单，活像只怕跟丢主人的小奶猫。
这是她第一次和潘莘珩一起逛超市。早上家族晨会结束后，赵婉清说晚上想喝玉米排骨汤，特意让他们“亲自去选新鲜的排骨”——其实佣人完全可以代劳，但潘莘珩看她盯着窗外发呆时，小声说“想不想去超市看看”，她眼睛亮得像揣了星星，赶紧点头。
潘莘珩今天没穿西装，换了件简单的白色连帽卫衣和浅灰色运动裤，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还摘掉了平时那副透着疏离感的金丝眼镜，换成了黑框平光镜。这样的他，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些清爽的少年气，站在琳琅满目的零食货架前，竟和普通的年轻情侣没什么两样。
“先去生鲜区。”潘莘珩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他伸手扶了扶购物车的扶手——陆芊芊推得太轻，车轮歪歪扭扭地蹭着地面，他稍微用力一调，车就稳当了。
陆芊芊偷偷抬眼，看着他扶着购物车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握扶手的姿势都好看。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清单，耳尖却悄悄红了。
生鲜区的人不多，排骨摊位前，摊主正拿着刀给客人斩骨头。潘莘珩走到摊位前，弯腰拿起一块排骨，指尖轻轻按了按肉质，又凑近闻了闻，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常年不进厨房的总裁。“这块肋排不错，肥瘦相间，炖出来的汤会鲜。”他把排骨递给摊主，“麻烦斩成三厘米左右的块，不要太碎。”
摊主笑着应下：“先生懂行啊，这块是今早刚到的鲜排，好多老顾客都抢着要。”
陆芊芊站在旁边，听得格外认真，手指在清单上“排骨”两个字旁边，偷偷画了个小圈，备注：“选肋排，肥瘦相间，斩三厘米块。”她觉得，潘莘珩好像什么都懂，连选排骨都这么专业，比她这个只会煮泡面的“厨房小白”厉害多了。
买完排骨，潘莘珩推着购物车走向蔬菜区。“玉米要选颗粒、外皮翠绿的，胡萝卜选带泥土的，新鲜。”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根玉米，剥掉最外层的老皮，露出里面金黄的颗粒，“你看，这样的玉米炖在汤里，又甜又糯。”
陆芊芊点点头，伸手想去拿旁边的胡萝卜，却不小心碰到了堆在最上面的一袋土豆，土豆“哗啦啦”滚了一地。她吓得赶紧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捡，脸瞬间红透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导购阿姨赶紧过来帮忙：“小姑娘别急，慢慢捡，不碍事。”
潘莘珩也蹲下身，帮她捡土豆，他的动作很稳，把滚到远处的土豆一个个捡回来，放进袋子里，然后对她说：“捡东西的时候别慌，先把脚边的收好，再捡远的，不然容易踩到人。”
“我知道了，谢谢潘总。”陆芊芊小声说，看着他把土豆放进购物车，心里又懊恼又温暖——她怎么连拿个胡萝卜都能弄掉土豆，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
潘莘珩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站起身时，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动作很轻，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没事，谁还没掉过东西。”
那一下触碰，像电流一样窜过陆芊芊的头顶，让她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连捡土豆时的窘迫都忘了。
两人继续逛着，购物车里渐渐装满了东西——玉米、胡萝卜、土豆、西兰花、洋葱，还有潘莘珩特意给她选的草莓，说是“饭后水果”。清单上只剩下最后一样东西：盐。
“调料区在那边，我们去买盐。”潘莘珩推着购物车，走向超市最里面的调料区。
调料区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酱油、醋、料酒、味精、鸡精、盐……光是盐就有好几种，加碘盐、无碘盐、海盐、岩盐，包装五颜六色的，看得陆芊芊眼花缭乱。
“就买最普通的加碘盐，蓝色包装的那种，家里一首用这个。”潘莘珩指了指货架中层的一排盐，然后转身去看旁边的酱油——他想给排骨汤选一瓶鲜一点的生抽。
陆芊芊点点头，走到货架前，认真地找蓝色包装的加碘盐。可她刚找到，就看到旁边有一袋白色包装的调料，袋子上的图案和盐很像，只是颜色浅了点，上面印着“味精”两个字。她平时很少进厨房，对盐和味精的区别只知道“都是白色粉末”，看着这袋味精的包装和盐差不多，心里嘀咕：“是不是新包装的盐呀？爸爸说过，有时候调料会换包装。”
她拿起那袋味精，和蓝色包装的盐对比了一下——大小一样，都是袋装，连封口的锯齿都差不多。她想，多买一袋盐也没关系，万一家里的盐不够用了呢？于是，她把味精和盐一起放进购物车，还暗暗得意：“我真聪明，还知道多备一袋。”
潘莘珩选好酱油，转过身，看到购物车里的盐，没仔细看旁边的味精，点点头：“东西都买齐了，去结账吧。”
陆芊芊赶紧跟上他，推着购物车走向收银台，心里还在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收银台前只有一个队伍，收银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笑着接过潘莘珩递过来的东西，一边扫码一边说：“先生，您买的食材真新鲜，晚上是要炖排骨汤吗？玉米和肋排一起炖，特别香。”
“嗯。”潘莘珩点点头，目光落在传送带上的东西上，突然顿了顿——他记得只让陆芊芊买一包盐，怎么传送带上有两袋白色的调料？
就在这时，收银员拿起那袋味精，扫了码，笑着对陆芊芊说：“小姑娘，你买了味精呀？炖排骨汤放一点点味精提鲜就行，别放多了，不然会盖过排骨本身的鲜味。”
陆芊芊愣了一下，指着味精袋子：“味精？这不是盐吗？”
收银员也愣了，拿起袋子给她看：“小姑娘，你看这里，清清楚楚写着‘味精’呢，盐在这儿，蓝色包装的。”她指了指旁边刚扫完的盐。
陆芊芊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红到耳根，像煮熟的虾子。她赶紧拿起味精袋子，仔细一看——真的写着“味精”两个大字，字体还特别大，只是她刚才没仔细看，把它当成盐了！
周围排队的人听到动静，都忍不住看了过来，有人还小声笑了出来：“这小姑娘也太可爱了，把味精当盐买。”
陆芊芊的头低得快碰到胸口，手指紧紧攥着味精袋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这么笨？连盐和味精都分不清，还在超市里被这么多人看着，太丢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拿错了，这个味精我不要了。”她赶紧对收银员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眼泪都快涌上来了。
收银员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很多人都会弄混的，我帮你删掉。”
“不用删。”潘莘珩突然开口，他走到陆芊芊身边，拿起那袋味精，放进己经装袋的购物袋里，“味精我们也买了，家里的味精刚好快用完了。”
其实家里的味精还有大半罐，他只是不想让陆芊芊因为这件事自责。
收银员笑着说：“先生对女朋友真好，还帮她解围。”
陆芊芊的脸更红了，刚想解释“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就听到潘莘珩说：“嗯，她是我女朋友。”
他说得很自然，语气平淡，却让陆芊芊的心跳瞬间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她抬起头，看向潘莘珩，他刚好也在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好像在说“别紧张”。
结完账，潘莘珩拎着购物袋，陆芊芊跟在他身后，低着头走出超市，耳朵还在发烫。
坐进车里，潘莘珩把购物袋放在后座，转头看向陆芊芊，见她还在低着头，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忍不住笑了：“还在想刚才的事？”
“没……没有。”陆芊芊赶紧摇摇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小时候也犯过一样的错。”潘莘珩发动车子，语气带着回忆的温柔，“那时候我十岁，妹妹六岁，爸爸妈妈不在家，我想给她煮面条，结果把味精当盐放了一大勺，面条咸得根本没法吃，妹妹哭了好久，我还跟她吵架，说她‘不懂欣赏’。”
陆芊芊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潘总，你小时候也会把味精当盐呀？”她还以为，像潘莘珩这么聪明的人，从小就什么都会，不会犯这种“笨”错。
“当然，谁还没笨过。”潘莘珩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里的窘迫少了些，继续说，“后来妈妈回来，没骂我们，还笑着说‘没关系，下次看清楚包装就好’。从那以后，我每次买调料，都会仔细看标签，再也没弄混过。”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眼神认真：“所以，你不用觉得丢人，也不用自责。每个人都有不懂的东西，第一次弄错很正常，下次看清楚包装，就不会错了。”
陆芊芊的心里暖暖的，刚才的窘迫和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看着潘莘珩专注开车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
“潘总，谢谢你。”她小声说，“我以后买东西，一定会仔细看标签，再也不会把味精当盐了。”
“嗯。”潘莘珩点点头，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晚上炖排骨汤，你可以试着放一点点味精，看看味道有什么不一样，这样下次就不会弄混了。”
“好！”陆芊芊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她不仅能学会分辨盐和味精，还能和潘莘珩一起煮排骨汤，这可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做饭。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流淌。陆芊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像揣了颗甜甜的糖——她以前觉得，潘莘珩是遥不可及的天才总裁，冷漠又疏离，可现在她发现，他其实很温柔，会帮她捡土豆，会替她解围，会用自己的经历安慰她，甚至会陪她一起逛超市，一起犯“笨”错。
她偷偷看了一眼潘莘珩，他刚好也转过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陆芊芊赶紧低下头，脸颊又红了，却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或许，这份契约婚姻，并不会像她想象中那样冰冷。甚至，她开始期待，以后能和潘莘珩一起，经历更多这样的“小事”——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饭，一起犯笨，一起把平淡的日子，过得甜甜的。
而潘莘珩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和偷偷上扬的嘴角，心里也泛起一丝柔软。他想，或许，他己经开始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笨手笨脚却又可爱的小姑娘，甚至，开始期待，以后的日子里，能有更多这样的“小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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