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身份在当天下午就确认了。
技术人员通过死者身上的身份证碎片，比对了失踪人口数据库，很快就找到了匹配信息——张建军，45岁，长沙本地人，是一家名叫“建宏建筑”的公司老板。他的妻子王兰在两天前，也就是10月18号晚上，就报了失踪，说张建军出门谈生意后就没回来，手机也一首关机，打不通。
陈砚带着两个同事，驱车前往“建宏建筑”的办公地点。公司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占据了整整一层，门口的玻璃门上贴着金色的公司名称，看起来很气派。走进办公室，里面却一片混乱，员工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脸上满是不安。
“陈警官，你们可算来了。”王兰迎了上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带着泪痕，“建军他……真的不在了吗？我还以为他只是出去躲几天，没想到……”话说到一半，她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陈砚递过一张纸巾，安抚道：“你先冷静点，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张建军10月18号晚上出门，是去谈什么生意？和谁谈？”
王兰擦了擦眼泪，努力回忆着：“他说要和一个客户谈工程款的事，具体是谁，他没说。他最近心情一首不好，总说公司里有麻烦，还跟我提过，说有人跟他闹矛盾，要找他麻烦。”
“谁跟他闹矛盾？”陈砚追问。
“好像是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叫李伟。”王兰想了想，“前阵子李伟因为一笔工程款的结算问题，跟建军吵了好几次，有一次还在办公室里差点打起来，后来还是其他员工拉开的。李伟说建军扣了他的提成，要跟他拼命。”
陈砚点点头，让同事去调取公司的员工档案，自己则走进了张建军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装修豪华，真皮沙发、红木办公桌，墙角还放着一个巨大的鱼缸，只是里面的水己经有些浑浊，几条金鱼在里面慢悠悠地游着。办公桌的抽屉被人翻动过，文件散落在桌上，显得很凌乱。
陈砚戴上手套，仔细检查着办公桌。最上层的抽屉里放着一些合同和文件，大多是公司的项目资料；中间一层是办公用品，笔筒、计算器、印章，摆放得还算整齐；最底层的抽屉是锁着的，锁芯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看起来是用钥匙打开的。
“王兰，你有这个抽屉的钥匙吗？”陈砚指了指最底层的抽屉。
王兰摇摇头：“他从来不让我碰他的办公室抽屉，说里面都是公司的重要合同和账目，不能让外人看。钥匙他自己拿着，我也不知道放在哪。”
陈砚没再追问，转而走到办公室的监控摄像头前，联系了写字楼的物业，调取了10月18号晚上的监控录像。屏幕上，画面有些模糊，但能清楚地看到，10月18号晚上七点半，张建军独自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半小时后，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跟着走了进来，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下半张脸，下颌线很清晰，但看不清眼睛。
八点十五分，男人独自离开办公室，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步伐很快，走出写字楼后，就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这个男人，你认识吗？”陈砚把监控截图打印出来，递给王兰。
王兰盯着截图看了半天，手指微微颤抖：“这……这好像是李伟。他的身形和走路姿势，跟李伟很像，而且他之前也穿过一件黑色的连帽衫。”
陈砚立刻让人去查李伟的信息。李伟，38岁，在“建宏建筑”工作了五年，一首担任项目经理，能力不错，但性格比较冲动。三个月前，公司承接了一个住宅小区的建设项目，李伟是项目负责人，项目结束后，张建军以“工程质量不达标”为由，扣了他20万的提成，两人因此产生矛盾，闹得很僵，李伟还放话说要“让张建军付出代价”。
根据王兰提供的地址，陈砚带着同事找到了李伟的出租屋。出租屋在郊区的一个老旧小区里，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油烟味，墙壁上贴满了小广告。陈砚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他示意同事准备破门，刚要动手，门却突然开了。
李伟站在门后，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到门口的警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伟，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陈砚亮出证件，走进屋里。出租屋很小，一室一厅，客厅里放着一个行李箱，里面装满了衣服，显然是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陈砚的目光落在行李箱里的一件黑色羽绒服上——羽绒服的拉链是YKK的，和死者张建军身上的一模一样。他还注意到，李伟的右手食指上贴着一块创可贴，边缘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看起来伤口刚愈合不久。
“10月18号晚上，你在哪里？”陈砚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目光紧紧盯着李伟。
“我……我在家睡觉。”李伟的声音有些发紧，眼神躲闪着，不敢和陈砚对视，“我最近没去公司上班，一首待在家里。”
“那你的创可贴是怎么回事？”陈砚指了指他的手指，“我们查过，10月18号下午，你在小区附近的药店买了碘伏和创可贴，店员说你手指上有个很深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的。”
李伟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菜刀划的，没什么大事。”
“是吗？”陈砚拿出从江边捡到的烟盒，放在桌上，“这个烟盒，你认识吗？我们在烟盒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而且通过调查，你每个月都会在小区附近的便利店买两条‘和天下’，最近一次购买是10月17号，也就是张建军失踪的前一天。”
李伟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陈砚继续说：“我们还查了你的银行流水，10月19号早上，你的银行卡里突然多了30万，转账人是一个匿名账户。但我们通过银行系统查到，这个匿名账户的开户信息，和你们公司三年前被开除的一个员工——刘磊的信息一致。刘磊因为挪用公款被张建军开除，现在在国外，你怎么会和他有联系？”
一连串的证据摆在面前，李伟的心理防线开始松动。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过了很久，才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去找他要提成，我没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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