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蓝色珊瑚礁的致命探戈
“海燕”号母船，第西层，生活娱乐区，“蓝色珊瑚礁”舰员酒吧。
与母船其他区域冰冷坚硬的军事风格迥异，这里刻意营造出一种放松乃至略带迷幻的氛围。光线被刻意调暗，主色调是幽蓝与深邃的紫，模拟着深海与夜空的交界。墙壁是巨大的环形屏幕，实时投射着经过艺术处理的、母船外部深海的景象——发光的奇特水母缓缓飘过，成群的磷虾如同流动的星河，偶尔有巨大而模糊的深海生物阴影在远处游弋，带来一丝恰到好处的神秘与危险感。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合成烟草以及某种模拟海风与盐渍的味道，掩盖了钢铁舰船固有的冰冷气息。
正是轮休时间，酒吧里人声熙攘。穿着各色制服、卸下部分职责的船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高声谈笑，或低声私语，或仅仅是在吧台前独酌，享受着这难得的、属于个人的喘息时刻。背景音乐播放着节奏舒缓、带着电子迷幻色彩的蓝调，如同深海涌动的暗流。
陆沉准时出现在酒吧门口。他没有穿作战服，而是换上了一套深蓝色的、质地精良的便装，剪裁合体，既不过分正式，又不失风度，巧妙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那份玩世不恭的气质。他脸上带着惯有的、若有若无的痞笑，眼神如同最灵敏的雷达，看似随意地扫过整个酒吧，实则己在瞬间将环境、人员分布、潜在出口与威胁评估完毕。
他没有立刻寻找薇拉，而是信步走到吧台，在一个空位坐下，对吧台后正在擦拭酒杯的、手臂纹着锚状图腾的酒保打了个响指。
“一杯‘深渊回响’，多加冰。”他随口点了一种在“守夜人”内部小有名气、以烈性和后劲著称的混合酒。这既符合他此刻想要放松一下的“人设”，也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宣告——他陆沉，不是那种只喝软饮的菜鸟。
酒保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开始调酒。旁边几个正在喝酒的船员似乎认出了他，投来好奇与敬畏混杂的目光，低声议论着，但没人敢上前打扰。陆沉“死而复生”并从“摇篮”险境归来的事迹，显然己经在母船内部小范围流传开来。
就在他的酒刚送上来，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发出清脆碰撞声时，一股熟悉的、带着致命诱惑力的栀子花香，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而至。
“一个人喝闷酒，可不是‘夜莺’先生的风格。”
薇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比通讯器里更加真实，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仿佛刚睡醒的猫咪。陆沉转过头，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艳与兴趣。
她今晚换了一身装束，不再是紧身皮衣，而是一件丝绒质地的墨绿色吊带长裙，裙摆如同鱼尾般曳地，将她曼妙的身材曲线衬托得淋漓尽致。外面随意搭着一件黑色的、带有金属铆钉装饰的短款皮夹克，中和了长裙的柔媚，添了几分不羁。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锁骨，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颊边，平添风情。她脸上化了精致的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酒吧迷离的光线下，如同蕴藏着漩涡的深海，引人沉沦。
她很自然地坐在陆沉旁边的吧凳上，将手中一个小巧的、镶嵌着暗色宝石的手包放在台面上，对酒保示意：“给我一杯‘海妖之泪’，谢谢。”
“看来薇拉小姐对海洋主题的鸡尾酒情有独钟。”陆沉端起自己的“深渊回响”，向她示意，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却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流转，带着纯粹的欣赏与一丝男人本能的侵略性。
“毕竟，我们此刻正身处这钢铁巨兽的腹中，航行于真正的深渊之上，不是吗？”薇拉接过酒保递来的、泛着梦幻蓝紫色光泽的“海妖之泪”，纤细的手指捏着高脚杯的杯柱，轻轻摇晃，目光与陆沉对视，火花西溅，“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夜莺’先生考虑得如何了？对于我昨晚的……提议。”
她没有绕圈子，首接切入主题，但姿态依旧优雅从容，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晚的月色。
陆沉抿了一口杯中烈酒，感受着那股灼热从喉咙滑入胸腔，与他体内温润的“净化之光”形成微妙的对冲。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的栀子花香，能看到她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
“提议很，”陆沉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磁性的沙哑，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尤其是出自像薇拉小姐这样……令人过目难忘的女士之口。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中透出属于特工的锐利，“我这个人，不太喜欢不清不楚的合作。尤其是在连合作对象是谁，真正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他伸出手，指尖看似无意地掠过薇拉放在台面上的手包，实则一缕细微到极致的“净化之光”能量如同无形的探针，试图感知手包内部的能量波动。然而，手包内部似乎有某种屏蔽层，他的感知如同泥牛入海。
薇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但她没有点破，反而红唇弯起一个更加妩媚的弧度，任由陆沉的手指短暂地停留在她的手包上方。她的指尖甚至轻轻抬起，若有若无地碰了一下陆沉的手背，如同羽毛拂过，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和电流般的悸动。
“我是谁不重要，”她收回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知道‘老鹰’是谁，想知道研究部那些人在背地里用‘摇篮’的样本做什么，想知道这艘船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而这些，我恰好知道一些。”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琥珀色的眸子紧盯着陆沉，仿佛能看穿他风流表象下隐藏的真实目的。
“知道是一回事，能提供什么是另一回事。”陆沉身体靠回椅背，恢复了些许距离，但目光依旧锁在她身上，如同猎手审视着美丽的猎物，“空头支票，可换不来‘夜莺’的信任。”
“当然不是空头支票。”薇拉轻笑，她从手包里取出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如同装饰品般的银色贝壳状U盘，用两根手指夹着，在陆沉面前晃了晃，“这里面，有那个助理研究员最近三次私自接触样本并转移微量组织的记录，时间、地点、使用的非授权设备频率……足够你拿去给你的那位伊莎贝尔主管，让她有理由对研究部某些人施加压力了。”
陆沉眼神微凝。这东西如果属实，价值确实不小。但他没有立刻去接。
“条件呢？”他问，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薇拉小姐总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我的条件很简单。”薇拉将U盘放在陆沉面前的吧台上，用指尖轻轻推了过去，“第一，这东西的来源，你知我知。第二，在你接下来的……‘调查’过程中，如果发现了一些与‘彼岸花’某个遗留在外的、代号‘潘多拉’的数据库有关的信息，我需要共享。第三……”
她突然停顿，身体再次前倾，几乎贴着陆沉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带着酒香和栀子花味，吹拂着他的耳廓，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找个机会，让我……亲自感受一下你那神奇的‘净化之光’。我很好奇，它是否真的能……驱散一些根植于灵魂深处的……‘阴影’。”
这个条件，带着一种暧昧的、近乎挑逗的试探，却又蕴含着某种更深层次的、不为人知的需求。
陆沉心中念头飞转。前两个条件尚在预料之中，无非是情报交换与利益共享。但这第三个条件……亲自感受“净化之光”？是她个人的好奇，还是背后另有隐情？她所说的“灵魂阴影”又是指什么？
他脸上重新浮现出那风流不羁的笑容，伸手拿起那个银色U盘，在指尖把玩着，目光灼灼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薇拉：“前两个条件，没问题。至于第三个……”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神带着一丝坏笑，“为美丽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不过，我的‘光’可不是随便给人看的，那得看……场合和心情。”
他将U盘收进口袋，动作自然流畅。
薇拉看着他收下U盘，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也带着一丝更加浓厚的兴趣。她退回自己的座位，端起酒杯：“那么，合作愉快，‘夜莺’先生。”
“合作愉快，薇拉小姐。”陆沉与她轻轻碰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相视而笑，各怀心思。在酒吧迷离的灯光和慵懒的音乐中，这场充斥着暧昧、试探与利益交换的致命探戈，才刚刚拉开序幕。陆沉知道，这个叫薇拉的女人，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帮他切开迷雾，也可能随时割伤他自己。
但，这才是他熟悉的，属于“夜莺”的舞台。在刀尖上跳舞，在美色中周旋，于无声处听惊雷。
他仰头将杯中剩余的“深渊回响”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如同他此刻沸腾的血液与斗志。
好戏，还在后头。
（第七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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