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水城暗影与游艇杀机
威尼斯的晨雾如同轻柔的纱幔，笼罩着蜿蜒的水道和古老的建筑，阳光艰难地穿透，在水面上投下斑驳破碎的金光。空气清凉，带着海藻和潮湿石壁特有的气息。对于游客而言，这是梦幻水城一天的开始，但对于陆沉和苏曼丽来说，这是行动前的最后准备时间。
“沉船宝藏”古董店后间，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苏曼丽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一系列资料和照片。
“联系上了。”她言简意赅，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一个叫‘老猫’的家伙，以前专门为我父亲处理一些……人事运输。他手里有一条线，负责向停靠在威尼斯的一些顶级私人游艇提供‘特殊服务’人员，包括临时侍应、乐手，甚至……一些迎合特殊癖好的‘伴游’。”
陆沉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头发油腻、眼神闪烁的瘦小男子，穿着花哨的衬衫，背景是某个嘈杂的码头酒吧。“‘老猫’？看起来不太可靠。”
“他确实是个渣滓，”苏曼丽毫不掩饰她的厌恶，“但他够贪婪，也够胆小，知道骗我的下场。他确认，阿卜杜勒的游艇‘沙漠明珠’号，今晚确实通过他的渠道，预订了一支小型爵士乐队和两名额外的侍应生，用于晚宴后的私人派对。”
“机会来了。”陆沉放下照片，眼神锐利，“乐队还是侍应生？”
“乐队成员固定，都是熟面孔，临时替换风险太大。侍应生相对容易操作。”苏曼丽调出游艇的简易结构图，“‘老猫’己经打点好了，我们可以顶替其中一名侍应生混上去。但只能一个人。”
一个人？陆沉和苏曼丽对视一眼。
“我去。”陆沉几乎没有犹豫，“你留在外面策应。游艇内部情况不明，一个人行动更灵活。而且，”他嘴角勾起一丝惯有的痞笑，“对付这种场合，我比你更有‘经验’。”
他指的是他那种能迅速获取陌生人信任、并利用自身魅力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的天赋，这是“夜莺”的看家本领之一。
苏曼丽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冷哼了一声：“随你。不过别指望我会在外面干等着。我会在附近的水域准备快艇，一旦有变，或者你拿到东西，随时接应你撤离。”她指了指结构图上的几个点，“游艇的主要活动区域在顶层甲板和主客厅。根据‘老猫’提供的有限信息，阿卜杜勒的私人书房在主卧室旁边，那里可能存放着一些重要文件或电子设备。如果他们的交易涉及实体文件或U盘之类的东西，那里是最可能的存放点。”
陆默默记下关键位置。“通讯呢？”
“游艇有很强的信号屏蔽，常规通讯设备进去就会失灵。这是特制的。”苏曼丽从包里取出两颗看似普通的黑色纽扣，递给陆沉一颗，“骨传导耳机，加密短距通讯，依靠震动传递声音，有效范围不超过五十米，应该能避开游艇上大部分的信号探测。按一下是开启，连续按两下是关闭。我们约定好时间，准时开启联系。”
陆沉接过纽扣，熟练地别在自己衬衫袖口的内侧，动作隐蔽而专业。
“武器带不进去，游艇入口有严格的安检。”苏曼丽提醒道，“你只能靠自己了。”
陆沉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有时候，最好的武器，就在这里。”他指的是自己的大脑和双手。
行动计划大致敲定。傍晚时分，陆沉在“老猫”的安排下，在一个偏僻的码头仓库里，换上了侍应生的黑白制服。制服稍有些紧绷，更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对着仓库里一块破镜子整理了一下领结，镜中的男人面容俊朗，眼神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即将潜入龙潭虎穴的特工，更像是一个期待着邂逅艳遇的年轻侍者。
“老猫”搓着手，谄媚地对陆沉说：“先生，都安排好了，船马上就来接您。到了船上，会有人接应您，您就说是‘马里奥’介绍来的临时顶班的，他们不会多问。不过……”他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不过什么？”陆沉淡淡地问，眼神扫过他。
“老猫”咽了口唾沫，低声道：“那艘‘沙漠明珠’号……有点邪门。我之前派去的几个人，回来之后都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的，说是在船上听到些奇怪的声音，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当然，可能是他们自己吓自己，但您……还是小心点。”
奇怪的声音？不该看的东西？陆沉心中微动，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拍了拍“老猫”的肩膀，塞给他一卷欧元：“谢了，我心里有数。”
晚上八点，一艘小型交通艇载着陆沉和另外几名真正的临时侍应生、乐手，驶向圣乔治马焦雷岛附近水域。远远地，一艘灯火通明、线条流畅优美的白色巨型游艇如同海上宫殿般，静静地停泊在深蓝色的水面上，那就是“沙漠明珠”号。
登上游艇的过程异常顺利。安检确实严格，金属探测门和手持扫描仪一丝不苟，但陆沉身上除了那颗纽扣，别无长物。接应他们的是一名穿着船长制服、表情严肃的中年白人，确认了“马里奥”的名字后，便安排他们各自就位。陆沉被分配负责顶层甲板靠近酒吧区域的酒水服务。
游艇内部极尽奢华。光可鉴人的柚木甲板，真皮沙发，水晶吊灯，空气中弥漫着雪茄、昂贵香水和食物的混合香气。宾客不多，大约十几人，个个衣冠楚楚，非富即贵。沈志华和阿卜杜勒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低声交谈着，面前摆放着精致的餐点和红酒。沈志华依旧戴着那枚醒目的猎鹰袖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陆沉低眉顺目，端着放满酒杯的托盘，穿梭在宾客之间，动作标准而流畅，偶尔用带着意大利口音的英语回应客人的需求。他的目光看似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实则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游艇的布局、安保人员的分布、宾客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
他能感觉到，有几道隐晦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来自游艇上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安保人员。这些保镖训练有素，眼神锐利，显然不是普通的保安公司出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宴在一种看似轻松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中进行着。沈志华和阿卜杜勒的交谈似乎很愉快，但陆沉注意到，他们从未交换过任何文件，甚至没有使用手机或平板电脑。交易的内容，似乎仅仅停留在口头。
难道判断错了？交易不在这里进行？或者，交易的内容本身就是无形的，比如信息、股权或者某种承诺？
就在陆沉暗自思忖时，晚宴接近尾声。宾客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起身，有的移步到内部的客厅继续社交，有的则留在甲板上欣赏夜景。沈志华和阿卜杜勒也站起身，在两名保镖的陪同下，向着游艇下层走去。
机会！他们很可能要去书房！
陆沉不动声色地将空托盘放回酒吧，对酒保示意自己去一下洗手间。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避开主要的通道，利用船员通道和客人们视线死角，悄无声息地向下层摸去。
游艇下层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灯光昏暗，营造出私密的氛围。陆沉如同幽灵般潜行，很快便接近了主卧室区域。根据结构图，书房就在主卧室的隔壁。
书房门口站着一名保镖，身材魁梧，眼神警惕。硬闯肯定不行。
陆沉略一思索，转身走向附近的船员休息室。他记得那里有一个清洁推车。很快，他推着清洁车，低着头，再次走向书房区域。
“站住，这里不需要清洁。”保镖拦住了他，语气生硬。
陆沉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窘迫和讨好的笑容，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道：“先生，抱歉。是船长让我来的，说阿卜杜勒先生吩咐，书房需要紧急整理一下，好像是有贵重的雪茄烟灰洒在地毯上了。”他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展示了一下手中拿着的一个小型的、专业的地毯清洁喷雾——这是他刚才从清洁车上顺手拿的“道具”。
扬孑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保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怀疑，但听到是船长的命令和阿卜杜勒的吩咐，又看到陆沉手中像模像样的工具，警惕性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拿出对讲机，似乎想确认一下。
就在保镖分神的一刹那！
陆沉动了！他猛地将清洁车往前一推，撞向保镖的下盘！同时左手如电般探出，精准地切在保镖拿着对讲机的手腕上！对讲机脱手飞出！
保镖反应极快，闷哼一声，另一只手握拳首击陆沉面门！拳风凌厉！
陆沉不闪不避，右手如同铁钳般扣住对方的手腕，身体顺势贴近，一记凶狠的膝撞顶在对方柔软的腹部！保镖的话顿时被堵在喉咙里，身体弓成了虾米状。
陆沉毫不留情，手刀精准地砍在对方颈侧动脉上。保镖眼白一翻，软软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陆沉迅速将保镖拖到旁边的阴影处，用准备好的塑料扎带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拧动了书房的门把手。
门没有锁。
他闪身而入，迅速反手关门。
书房内的陈设同样奢华，巨大的红木书桌，真皮座椅，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籍和艺术品。但陆沉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书桌上放着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一个打开着的、看起来颇为老旧的硬皮笔记本。笔记本摊开的那一页，上面用钢笔手绘着一幅复杂的、带有猎鹰标志的图案，图案周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他看不懂的符号和公式！而在笔记本旁边，放着一个银色的、造型奇特的U盘，U盘的尾部，同样镶嵌着一个微缩的猎鹰标志！
就是它！
陆沉心脏猛地一跳！他快步上前，伸手就去拿那个U盘和笔记本。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U盘的瞬间——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气流泄漏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陆沉头皮瞬间炸开！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向侧面扑倒！
“噗！”
一枚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细针，擦着他的耳畔飞过，深深地钉入了对面的红木书架上，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麻醉针！
陆沉就地一滚，半蹲起身，警惕地望向门口。
书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志华！
他脸上那副精英的伪装己经彻底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而戏谑的表情。他手中拿着一个造型奇特、如同钢笔般的发射器，显然刚才那枚麻醉针就是他的杰作。
“反应很快嘛，‘夜莺’先生。”沈志华用流利的中文说道，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玩味，“或者说……我该称呼你，陆沉？”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名和代号！
陆沉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依旧镇定，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沈先生好手段。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从你踏上威尼斯的那一刻起，你就在我们的视线之内了。”沈志华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发射器，“林曼那个蠢女人失败了，但她至少证明了你的‘价值’。‘老鹰’对你很感兴趣，尤其是你身上那种……奇特的‘首觉’。”
他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笔记本和U盘上，笑了笑：“这些东西，是饵。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陷阱！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目标就是他陆沉！
陆沉大脑飞速运转。对方布下这个局，不仅仅是为了抓他，更是为了验证所谓的“首觉”？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你们想怎么样？”陆沉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着书房，寻找脱身的路径和可能的武器。书桌上有一个沉重的黄铜镇纸。
“很简单。”沈志华向前走了一步，“跟我们合作。交出你背后的伊莎贝尔和‘暗影’组织在威尼斯的所有据点、人员名单。然后，乖乖配合我们，完成一些……小小的测试。或许，‘老鹰’会考虑留你一条活路。”
“听起来不怎么吸引人。”陆沉嗤笑一声，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格斗的起手式，“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就可惜了。”沈志华遗憾地摇了摇头，眼神骤然转冷，“只好带你回去了！”
他话音未落，手腕一抖，那支“钢笔”再次对准陆沉！
与此同时，书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刚才的动静己经惊动了其他保镖！
前后夹击！形势危急！
陆沉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他猛地抓起书桌上的黄铜镇纸，狠狠砸向房间顶部的豪华水晶吊灯！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向巨大的落地窗冲去！
“哗啦——！！！”
水晶吊灯被砸得粉碎，玻璃碎片如同雨点般落下，瞬间扰乱了沈志华的视线和射击角度！
“砰！”
陆沉合身撞向了厚重的钢化玻璃落地窗！出乎意料的是，玻璃异常坚固，只是剧烈震动了一下，并未破裂！
“防弹玻璃！”沈志华冷笑，手中的发射器再次瞄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游艇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游艇！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
陆沉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再次发力，用肩膀狠狠撞向落地窗的金属边框连接处！那里是结构相对薄弱的地方！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边框变形，玻璃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拦住他！”沈志华厉声喝道，手中的麻醉针再次射出！
陆沉一个狼狈的侧翻，险之又险地避开，麻醉针打在地毯上。他不敢停留，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撞向那己经龟裂的落地窗！
“哗啦啦——！！！”
防弹玻璃终于不堪重负，碎裂开来！陆沉随着无数玻璃碎片，一起从窗口跌了出去！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包裹！他奋力向上游去，冲破水面，大口呼吸着带着咸腥味的空气。
游艇上一片混乱，探照灯的光柱在水面上胡乱扫射，呼喊声、警报声不绝于耳。他看到不远处，一艘黑色的高速快艇如同利箭般破开水面，疾驰而来！快艇上，苏曼丽一身黑色紧身水靠，长发飞扬，正冷静地操控着方向舵，向他所在的位置靠近！
是苏曼丽！刚才的撞击，显然是她干的！
陆沉心中一定，奋力向快艇游去。
快艇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陆沉身边。苏曼丽伸出手，将他一把拉了上来。
“东西呢？”苏曼丽急促地问道，目光扫过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陷阱！没拿到！”陆沉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喘息着说道，“快走！”
苏曼丽眼神一凛，不再多问，猛地推动油门。快艇引擎发出狂暴的轰鸣，如同脱缰的野马，向着威尼斯错综复杂的水道深处疾驰而去，很快就将一片混乱的“沙漠明珠”号甩在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陆沉靠在快艇座位上，回头望去，只见那艘白色的豪华游艇如同受伤的巨兽，在夜色中亮着混乱的灯光，越来越远。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又看了看身旁神色冷峻的苏曼丽。
猎鹰的饵他没能吞下，反而差点成了别人的猎物。
但这场游戏，还远未结束。
威尼斯的夜，更深了。
（第八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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