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闻言,仍有些迟疑:“夫人,谢知安毕竟也有从龙之功,皇上总会念些情分吧?会不会对咱们的计划有碍?”
沈霜辞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从龙之功?也分三六九等。”
“旁人那是豁出身家性命,伴于潜邸,风雨同舟,落子无悔。而安远侯府这‘功劳’?”她嗤笑一声,“不过是替当时的燕王私藏了一批见不得光的兵器甲胄。”
“此事一旦败露,便是罪不容诛、满门抄斩的重罪!可事成之后,他们却只能分些残羹冷炙。既想攫取从龙之利,又不敢押上全副身家搏个前程,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蠢不可及!”
她眼神锐利,看得分明。
皇上也是人,他最感念的,永远是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心腹。
譬如谢玄桓——皇上将他放在锦衣卫那般紧要的位置,正是因为绝对的信任,要将最私密、最阴私的事交给他处置。
相比之下,侯府那点藏头露尾、首鼠两端的功劳,在皇上眼里,实在不值一提,甚至可能心生鄙薄。
不过是因为新皇登基,要论功行赏,不好少了侯府这一份罢了。
但是这点功劳,实在是太薄了。
侯府不可能既要又要。
替蒋家平反,就不可能再有其他大的封赏。
沈霜辞语气笃定,带着冷眼旁观的嘲讽:“你且看着吧,蒋明月她很快便会动手了。她等不起,也输不起。”
一首没说话的张梧轻声开口:“夫人,一首没卖出去的三个铺子,是不是问一下久王那边?”
这么多年,她生意能做那么大,没有人敢捣乱,依靠的便是久王。
久王是位人品端方,温润如玉的君子。
沈霜辞轻轻摇头,声音不自觉放软:“不必去麻烦久王殿下了。他看不上我们这点。”
久王是先帝的第八子,今上的异母弟弟。
因先天不足,双腿不良于行,自小便被断言难享永年,故而远离了皇权争斗的中心,一首留在京中静养。
或许是上天垂怜,他遇见了医术通神的魏夫人。
在魏夫人的精心调理下,那位曾被预言活不过十岁的孱弱皇子,竟一路跌跌撞撞,硬是向天争来了二十五个春秋,且只要继续精心养护,未来仍有数十年光景可期。
沈霜辞便是在魏夫人那里结识久王的。
那年她刚尝试着接手一些外头的生意,步履维艰,时常遇到些地痞流氓或是不怀好意的官商刁难。
一次偶然的机会,久王知晓了她的困境,并未多言,只淡淡吩咐了一句。
自那以后,她的生意路上便仿佛有了护身符,再少有人敢刻意寻衅滋事。
他虽身处皇家,却无半分骄矜之气,待人接物总是谦和从容,让人如沐春风。
今上也对这个命运多舛却从不怨天尤人的弟弟多有怜惜与照拂。
他雪中送炭的情谊,沈霜辞一首铭记于心。
她沉吟片刻,吩咐青黛:“殿下虽富甲天下,但保养身子总是第一要紧的。你留心着,市面上或是番邦来的商队里,若有什么难得一见、于固本培元有益的珍稀药材,不拘价钱,尽力寻来送去王府。”
“再有,天一日日凉了,我记得库里还有几张极好的银狐皮和玄狐皮,一并送去久王府,就说是给殿下添件大氅或是褥子御寒。”
她顿了顿,特意补充道:“东西务必亲自交到白露姑娘手上,请她斟酌着办便是。”
白露是久王身边唯一常伴的女子,虽无任何名分,但王府上下乃至相熟之人皆知,她极得久王信重。
久王待她不同,她也将久王的生活起居打理得无微不至。
沈霜辞对白露也颇有好感,欣赏她的沉静聪慧。
每次往来,她都十分注意,所有给久王的物品或讯息,必通过白露转达。
吩咐完这些,沈霜辞又道:“你再传个话给白露姑娘,就说等哪日殿下得闲,天气又好,我做东,在醉仙楼定一桌好酒菜,请殿下和她一同小酌几杯,也当是谢谢殿下一首以来的照拂了。”
青黛一一记下,恭敬应道:“是,夫人,奴婢明白了。”
甘棠提醒沈霜辞,侯府老祖宗过几日六十大寿,问她要不要今日顺便采买寿礼。
说起这些,沈霜辞就没什么兴趣了。
“随便在府里找个花瓶茶具的就行。”
赚钱那么辛苦,怎么可能给侯府那些豺狼花?
侯府是想趁着这一波“从龙之功”,好好收一波礼物和奉承。
毕竟侯府那么穷,许多年都没有这般风光过了。
所以这次,卯足了劲儿要大办。
戏班子请了,醉仙楼的大厨请了,府里在加紧修葺采买,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
银子哪里来的?
抵押祖产祖宅,包括侯府现在的房子来的,指着收礼回本呢。
沈霜辞为什么知道,因为接下抵押,放这个银子给他们的,是她名下的钱庄。
但是这笔钱,他们是别想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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