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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死寂森林与低语的活木

小说: 光蚀之痕   作者:煮饭婆会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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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深渊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和能量轰鸣如同闷雷,在狭窄的阶梯通道内回荡,震得岩壁簌簌落下尘土。凯尔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沿着陡峭向上的石阶拼命狂奔。每个人都气喘吁吁,体力近乎透支,但求生的本能驱动着双腿机械地迈动。

“那……那玩意能挡住索拉娅吗?”布洛克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问,矮人的耐力虽好,但连续的恶战和逃亡也让他到了极限。

“不知道!”艾登头也不回,戒指的微光在黑暗中摇曳,指引着方向,“但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快!升降梯就在前面!”

通道的尽头逐渐显现出轮廓——一个由巨大、锈蚀的金属齿轮和粗重链条构成的平台,静静地悬浮在一个垂首的井道边缘。井道上方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看不到顶,只有冰冷的空气从上方缓缓下沉。

三人冲上平台。平台中央有一个简单的操纵杆,旁边刻着几个模糊的符文。艾登将戒指靠近符文,符文微微亮起,传递出简单的信息:上、下、停。

“抓紧了!”艾登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操纵杆推向上方的位置。

“嘎吱——嘎吱——轰隆——”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声和链条绷紧的巨响过后,整个平台猛地一震,开始缓慢而稳定地向上攀升。速度并不快,但那种逐渐远离下方深渊、远离索拉娅和噬光虫的感觉,让三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

他们靠在冰冷的栏杆上,看着下方那个代表着遗忘深渊的入口越来越小,最终被黑暗吞没。升降梯井的岩壁在身旁匀速滑过,上面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奇怪的矿物结晶。

漫长的上升过程在寂静中进行,只有齿轮链条的噪音单调地重复。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头顶上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那不再是地下世界的幽光,而是……真正的、自然的光线!

“是地表!”布洛克激动地低吼一声。

随着升降梯继续上升,那光线越来越强。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声沉重的“哐当”声,升降梯平台剧烈一震,停了下来。他们到达了顶端。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被巨大岩石半掩蔽的洞口。久违的新鲜空气涌入鼻腔,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腐朽而甜腻的气味。光线从洞口外照射进来,却并非想象中的明媚阳光,而是一种灰蒙蒙的、如同黄昏般压抑的光线。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洞口,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愣住,心底刚刚升起的一丝重返地表的喜悦荡然无存。

这里是一片森林。但这是一片死去的森林。

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数棵高大却毫无生机的树木。它们的树干扭曲,树皮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如同被剥皮后风干的尸体。没有一片树叶,光秃秃的枝桠如同无数只绝望伸向灰色天空的枯骨手臂。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的腐殖质,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昆虫或小动物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浓郁的腐朽甜腻气味,死寂得可怕,连风声都听不到。

这就是岩壁上警告的“寂静之森”。名副其实。

“诸神啊……”凯尔喃喃道,眼前的景象比他见过的任何战场都要令人感到不适,“这里……发生了什么?”

艾登蹲下身,抓起一把地上的灰白色泥土。泥土冰冷,毫无养分的感觉。他手指上的戒指传来微弱的悸动,带着警惕和一丝……悲伤。“森林……死了。它的生命能量被彻底抽干,或者……被污染了。”

布洛克用战斧敲了敲旁边一棵枯树的树干,发出空洞的“咚咚”声。“硬得像石头,但里面好像烂透了。这地方让我浑身不舒服。”

他们回想起岩壁上的另一句警告:“谨防‘活木’。” 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中,什么东西能被称之为“活”?

尽管环境诡异,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索拉娅是否被深渊的防御系统消灭尚未可知,必须假设她还活着,并且可能还有其他追兵。他们需要确定方位,找到通往人类或矮人聚居点的路。

凯尔尝试辨认太阳的方向,但灰蒙蒙的天空根本无法分辨日轮,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灰色罩子里。指南针在这里也完全失灵,指针疯狂地旋转。

“只能随便选个方向走了。”凯尔无奈地说,“希望运气好一点。”

他们选择了一个看似地势较低、可能通向河谷的方向前进。行走在这片死寂的森林中,每一步都格外艰难。脚下的腐殖质软绵卸力,灰白色的枯树枝如同鬼爪般不时勾住他们的衣物。绝对的寂静压迫着耳膜,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显得异常响亮。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布洛克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他停下脚步,示意大家安静,矮人灵敏的耳朵微微抖动。

“有声音……”他压低声音,脸色凝重,“很轻……像是……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凯尔和艾登立刻屏息凝神。果然,在死寂的背景音中,隐约能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树枝摩擦的“沙沙”声,从他们侧后方的树林深处传来。那声音若有若无,时断时续,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三人立刻紧张起来,背靠背形成防御阵型,警惕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灰白色的枯树林视野受阻,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是野兽吗?”凯尔握紧了剑柄,但在这片毫无生机的森林里,真的会有野兽存在吗?

“不知道,”艾登集中精神感知,眉头越皱越紧,“但我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那声音……很空洞,不像是活物发出的。”

他们继续前进,加快了脚步。但那“沙沙”的跟随声也随之加快,始终如影随形。更令人不安的是,渐渐地,从其他方向也传来了类似的细微声响,仿佛他们正在被包围。

突然,走在前面的布洛克脚下一紧!一根看似普通的地面藤蔓(如果这死寂之地还有藤蔓的话)猛地弹起,如同有生命的绳索般,死死缠住了他的脚踝!那藤蔓也是灰白色的,冰冷而坚韧!

“小心!”布洛克惊呼一声,挥动战斧就向藤蔓砍去!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布洛克被缠住的瞬间,他们周围那些静止不动的枯树,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几棵距离最近的枯树,它们那光秃秃的枝桠如同扭曲的长矛,带着破空声,猛地向三人疾刺而来!速度之快,远超寻常树木!

“这就是‘活木’!”艾登大喊,暗影之力瞬间涌动,在三人周围布下一层旋转的暗影护盾。枯树枝刺在护盾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力量大得惊人!

凯尔的光剑斩向缠住布洛克的藤蔓,却发现光耀之力对这些灰白色的物质效果甚微,剑刃仿佛砍在了浸水的牛皮上,难以切断!反而他的光耀气息似乎刺激了这些活木,更多的枝桠从西面八方袭来!

布洛克怒吼着,凭借蛮力硬生生挣断了脚踝上的藤蔓,但更多的灰白色藤蔓如同毒蛇般从腐殖质下钻出,试图缠绕他们的双腿。周围的枯树也移动起来,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逐渐缩小包围圈。它们那空洞的树干内部,似乎有暗红色的光芒微微闪烁,如同恶毒的眼睛。

“这些东西不怕光!”凯尔奋力斩断一根刺来的枝桠,感到虎口发麻,“我的力量好像对它们没什么效果!”

“它们不是活物!”艾登一边维持护盾,一边急迫地喊道,“是残留的怨念或者被污染的地脉能量在驱动!试试用纯粹的元素力量或者……物理破坏!”

布洛克闻言,不再保留,战斧上爆发出矮人特有的土黄色斗气光芒!他一斧劈向一棵正在逼近的活木树干! “咔嚓!”一声脆响,附着斗气的战斧终于起到了效果,将那灰白色的树干劈开了一道深深的裂口!裂口中没有树汁,只有如同灰烬般的物质簌簌落下,而那暗红色的光芒也闪烁了一下,似乎变得黯淡了。

“有效!砸烂这些鬼东西!”布洛克精神一振。

凯尔也改变了策略,将光耀之力内敛,专注于剑术本身的锋利和速度,配合布洛克攻击活木的关节和根部。艾登则利用暗影之力的腐蚀特性,削弱活木的行动能力,并时刻注意防御来自死角的偷袭。

一场诡异而激烈的战斗在死寂的森林中展开。三人背靠背,与这些没有生命却会攻击的枯树和藤蔓搏斗。战斗异常艰难,这些活木不知疼痛,不畏死亡,除非被彻底破坏,否则会持续攻击。

更糟糕的是,随着战斗的持续,凯尔和布洛克都感到一种莫名的疲惫感,不仅仅是体力消耗,更像是一种生命精力在被缓慢地抽离。连艾登也感觉到,维持暗影护盾消耗的精神力比平时要快得多。

“这片森林在吸收我们的能量!”艾登惊觉,“不能久战!必须突围!”

看准一个活木被击退的空档,艾登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我感觉那边的污染气息稍微弱一些!”

三人不再恋战,由布洛克开路,凯尔断后,艾登居中策应,朝着那个方向奋力冲杀。活木们在后面紧追不舍,枝桠和藤蔓不断从地面和空中袭来。

狂奔了不知多久,就在凯尔和布洛克感到越来越虚弱,艾登的暗影护盾也摇摇欲坠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那里没有高大的枯树,只有一些低矮的、扭曲的灌木丛。而在灌木丛的中心,竟然矗立着一块巨大的、表面光滑的黑色石碑。

石碑约一人多高,通体漆黑,与周围灰白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它表面没有任何雕刻,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中正平和的能量波动。最奇特的是,以石碑为中心,半径约十米的范围内,地面上不再是灰白色的腐殖质,而是正常的黑色泥土,甚至还能看到几株顽强存活的、颜色暗淡的苔藓!

那些追击的活木和藤蔓,一到这片区域的边缘,就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纷纷停了下来,焦躁地在外围徘徊,扭曲的枝桠伸向区域内部,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三人踉跄着冲进这片安全区域,瘫倒在地,大口喘息,心有余悸地看着外面那些张牙舞爪的活木。

“这……这块石头……是什么东西?”布洛克摸着胸口,感受着生命精力停止流失的庆幸。

艾登走近黑色石碑,仔细感知。戒指传来温和的共鸣。“它……在净化。很微弱,但确实在净化周围的污染。这块石碑……蕴含着一种非常古老、非常纯粹的‘秩序’力量,与森林里的死寂和混乱截然相反。”他用手触摸石碑表面,感到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顺着手臂流淌,稍稍缓解了精神和肉体的疲惫。

凯尔也感受到光耀之力在这片区域变得稍微活跃了一些。“它像是个……避难所。”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放眼望去,西周依旧是无穷无尽的死寂森林。这块石碑的庇护范围有限,他们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艾登休息片刻后,再次集中精神,尝试感知更远处的环境。突然,他睁开眼睛,指向森林的某个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不定。

“怎么了?”凯尔问。

“在那个方向……很远的地方……”艾登迟疑地说,“我感觉到了一丝……非常非常微弱的……生命反应?不,不完全是生命,更像是……一种纯净的自然能量?就像……黑夜中的一点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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