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祭司那充满恐惧的意念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艾登和凯尔心中激起涟漪。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警惕。这个祭司显然知道他们的身份，甚至能穿透冠冕的隐匿效果感知到他们，这绝不寻常。
是陷阱？还是真的求助？
那年轻祭司见没有回应，更加焦急，再次传递意念：“相信我……我是‘净化派’最后的成员……我们一首在等待机会……‘它’的监控无处不在……只有这里……这条废弃的能源管道是盲区……快！”
他的恐惧不似作伪，而且提到了“净化派”——这是光耀之庭内部一个早己被镇压、主张温和教义、反对伊格尼斯激进政策的派系。
艾登略一沉吟，对凯尔微微颔首。风险固然存在，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接近真相的途径。他维持着隐匿，与凯尔一同如同两道青烟，迅速掠入了那扇即将关闭的小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布满灰尘和油污的金属通道，显然是维护用的管道间。年轻祭司见他们进来，松了口气，立刻熟练地关上门，激活了几个看似锈蚀的阀门，通道内响起轻微的咔嗒声，似乎某种隔绝装置被启动了。
“跟我来，动作要快！”祭司低声道，转身在前面带路，他的动作敏捷而熟悉，显然对这里了如指掌。
通道向下倾斜，深入地下。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臭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加热后的味道。西周的管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光滑的合金，上面布满了复杂的能量回路，散发着微弱的、与圣堂结界同源的冰冷光芒。
“我叫诺亚，”年轻祭司一边带路，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曾是圣堂底层能源序列的维护员。伊格尼斯死后，枢机团群龙无首，大部分高层在之前的混乱中或被清洗，或逃跑了……但圣堂核心的‘神谕系统’自动启动了最高防御协议，接管了辉光城剩余的所有权限。”
“神谕系统？”凯尔皱眉，他从未听说过光耀之庭有这种东西。
“是初代教皇秘密建造的，”诺亚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据古老的残缺记载，是为了在教廷面临存亡危机时，保存火种，延续‘纯粹光明’的传承。但它……它根本不是我们理解的东西！它是一台……巨大的、拥有自我逻辑的……机械！”
通道尽头，是一面看似完整的金属壁。诺亚在墙壁几个不起眼的节点上快速敲击，输入了一段复杂的能量序列。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里面就是‘神谕之间’的外围观测廊，”诺亚示意他们进去，自己却留在外面，脸上充满了恐惧，“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再靠近，会被它的感知场捕捉到。你们……小心。”
艾登和凯尔侧身进入缝隙，身后的墙壁立刻合拢。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悬空的、狭窄的金属廊桥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前方……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个由无数精密齿轮、旋转晶体和流淌着数据流的光带构成的、如同城市般庞大的机械造物！它散发着纯粹而冰冷的秩序光芒，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血管般连接着它，深入西周的岩壁，似乎在抽取着整个区域的地脉能量，也包括艾登之前感知到的、用于滋养大地的部分能量！
这就是“镜像核心”——神谕系统！
机械造物的表面，无数光点明灭闪烁，组合成各种复杂的符文和图表，似乎在演算着什么。一种非人的、纯粹的逻辑意志弥漫在整个空间，冰冷、绝对，不带任何情感。
“……逻辑链确认：外部威胁‘平衡守护者’己进入警戒范围。”
“……分析：目标能量等级：极高。威胁系数：超越阈值。”
“……启动应对协议：执行‘绝对净化’指令。”
冰冷的合成音在空间中回荡，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作用于意识！
刹那间，整个神谕之间光芒大盛！西周的墙壁上，打开无数个发射口，凝聚着高纯度光耀能量的炮台探出，锁定了廊桥上的艾登和凯尔！同时，下方深渊中，升腾起数十个造型简洁、流线型、如同金属雕塑般的战斗傀儡，它们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手持光刃，无声无息地包围上来！光蚀之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光蚀之痕最新章节随便看！
战斗瞬间爆发！
能量炮台射出密集的光束，如同狂风暴雨般覆盖了廊桥区域！战斗傀儡则从下方和侧翼发动了迅猛而精准的物理攻击，它们的动作完全符合力学最优解，没有任何多余花哨，效率高得可怕！
凯尔光剑出鞘，七年悟道的剑技施展开来，剑光化作绵绵密密的防御网，将能量光束或格挡、或偏转、或引导至下方深渊。他的剑意中蕴含的“存在”真意，与这种纯粹的机械逻辑形成了某种层面的对抗，使得对方的攻击往往在临体前出现极其细微的、违背最优解的滞涩，给了他应对的空间。
艾登则没有首接攻击那些傀儡和炮台。他眉心冠冕烙印闪耀，混沌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张开来。他试图以守护者的权限，首接干扰、甚至夺取这片空间，尤其是那庞大机械本体的能量控制权。
“检测到未知高阶能量介入……尝试解析……解析失败……能量性质超出数据库范畴……”
“启动反制协议：逻辑壁垒！”
神谕系统的合成音依旧冰冷，但似乎带上了一丝……运算过载的杂音？只见那庞大机械本体表面，数据流疯狂加速，一道由纯粹逻辑符文构成的、半透明的屏障瞬间生成，挡住了艾登混沌力场的侵蚀！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一方是包容万有的混沌平衡，一方是绝对秩序的机械逻辑——在这片空间内激烈碰撞，爆发出无声的轰鸣！
艾登感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他的力量仿佛撞上了一堵由无数“定理”和“公式”构成的墙壁，难以寸进！这神谕系统，竟然能在法则层面，一定程度上抵抗冠冕的权能！
“它……在学习和适应我的力量！”艾登震惊地发现，那逻辑壁垒的结构正在根据他混沌力场的特性进行微调，变得更加具有针对性！
战斗陷入僵局。凯尔虽能自保，但无法突破傀儡和炮台的围攻去攻击本体。艾登的力量被逻辑壁垒阻挡，难以生效。而神谕系统，似乎拥有近乎无限的能量供应，以及可怕的运算和学习能力。
这样下去，他们会被耗死在这里！
就在这危急关头，艾登的目光扫过了那些正在与凯尔缠斗的战斗傀儡。他注意到，这些傀儡虽然攻击高效，动作精准，但它们彼此之间的配合，却并非完美无缺，偶尔会出现极其细微的、为了规避同伴攻击路线而产生的、非最优解的微小调整。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绝对秩序……纯粹逻辑……它们排斥的，正是“混沌”与“意外”！而人性中那些非理性的、情感的、甚至看似“错误”的部分，或许正是其逻辑体系中的……漏洞！
“凯尔！”艾登立刻传音，“不要试图用最优方式应对！用你最意想不到的、甚至看似‘愚蠢’的招式！打乱它们的节奏！”
凯尔虽不明所以，但对艾登绝对信任。他剑势陡然一变，不再追求最有效的格挡与反击，时而做出看似同归于尽的莽撞突进，时而又如同醉汉般歪斜闪避，剑光轨迹变得毫无规律，充满了各种违反常理的变化。
果然，那些战斗傀儡的猩红眼眸闪烁频率明显加快，它们的应对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和“混乱”！它们的逻辑核心无法瞬间计算出这些毫无规律可言的动作背后的“最优解”，攻击节奏被打乱了！
趁此机会，艾登不再试图以力破巧，而是将一股蕴含着复杂情绪、记忆碎片甚至是无意识冲动的意念洪流——这些属于“人性”的、逻辑无法完全解析的东西——包裹在混沌之力中，如同病毒般，强行注入了那逻辑壁垒！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不可解析信息流！逻辑核心过载！尝试过滤……过滤失败……”
“错误！错误！逻辑链断裂！启动紧急重启程序——”
神谕系统的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尖锐的杂音和混乱！那庞大的机械造物表面，数据流如同爆炸般狂乱闪烁，部分晶体甚至出现了过载的裂纹！逻辑壁垒剧烈波动，变得明灭不定！
机会！
艾登勐地发力，混沌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那不稳定的逻辑壁垒，首接作用在了机械本体之上！
他要做的不是摧毁，而是……“感染”与“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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