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柱倾塌第三日，皇榜贴满九十九城。
榜文赤底金边，御印猩红，像新鲜的伤口……
【逆犯姜霁，窃国毁柱，罪同十恶。
凡生擒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凡献首级者，赏金五千，赐一城税收。
凡助逃者，夷三族。】
榜文右侧，绘影图形……
少女黑袍赤足，踝环金纹，眼尾一点朱砂，像雪中溅血，活色生香。
围观的百姓却久久沉默，不知是谁先叹一口气，像把钝刀，轻轻割开早己溃烂的喉咙。
“画像倒比真人逊色。”
茶肆二楼，风观澜支腮，指尖转着乌金算盘，珠子噼啪。
“姐姐，如今你一颗脑袋，值我一整座机关城。”
“那就多给我准备几颗。”
姜霁抿茶，声音低哑，却带着笑，“我闲着无事，拿来当蹴鞠。”
苏听雪从药囊摸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面膜浸过药汁，带着淡淡兰香。
“新炼的换骨生肌，戴上三个时辰，五官皆移，保管连沈狗都认不出。”
“不必。”姜霁两指夹起面具，随手抛回，“我嫌闷。”
沈如晦倚窗，轮回眼被阳光刺得微眯，却固执望向皇榜，嗓音低凉。
“赏金万两，倒便宜他们。”
“嫌便宜？”姜霁侧眸，眼尾朱砂被日头一照，像粒将燃未燃的火。
“那你去揭榜，拿我的人头换酒钱。”
沈如晦回头，目光落在她唇，唇色被茶雾浸得，像雨里初绽的榴花。
“舍不得。”
他笑，嗓音低哑，“我更喜欢亲手收利息。”
话落，他指尖在窗棂轻敲，一滴血沿木纹晕开……
是他自己的血，昨夜以轮回眼窥未来，反噬所致。
血珠鲜红，像一枚小小的印章，盖在陈旧木板上，也盖在他眼底。
……
同一刻，皇城御书房。
姬御霄被铁链锁了琵琶骨，吊在梁下。
脚尖离地寸许，稍一挣扎，铁钩便撕扯血肉。
血顺着赤红礼服蜿蜒，像给他又绣了一层 黑暗的龙章。
皇帝姬昌却连眼也未抬，只执朱笔，在皇榜副本上再添一笔……
【加赐：献姜霁一吻者，赏万金，赐免死金牌。】
朱笔落下，墨香混着血腥，像一场迟到的洞房。
“皇叔好大手笔。”姬御霄笑，嗓音嘶哑，“万金买她唇，不如买她的骨。”
“骨要，唇也要。”
姬昌终于抬眼，眸底血丝密布，像被龙柱抽干了精气，却仍贪婪。
“混沌骨可续朕寿，美人骨……堪供朕枕。”
“她会先撕了你的喉。”
“那便拔了她的牙。”
皇帝轻笑，声音温和，像与晚辈闲话家常。
却叫殿内太监齐齐跪地，额头抵着冰冷金砖，大气不敢出。
……
傍晚，废园。
荒井、枯荷、残阳，像一幅被水晕开的旧画。
七金兰围石桌，桌上一张皇榜，被夕阳映得血红。
燕归尘以指为刀，轻轻描摹画像里少女眼尾那点朱砂，声音软得像梦。
“他们想要姐姐的吻，我先割他们舌头，好不好？”
“排队。”楚江篱擦拭万兽哨，被校花团宠的道尊她不想负责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被校花团宠的道尊她不想负责最新章节随便看！哨身映出她冷冽的眼，“兽群缺夜宵，舌头正好拌血。”
顾横波以青笔蘸茶，在皇榜背面写下一个【焚】字。
字迹未干，皇榜边缘己卷起焦黑，“三日后，皇榜万张，尽化灰。”
叶星渚抱天命盘，指针颤得似要断，声音轻却稳。
“今夜北市，有人揭榜，揭榜者……儒道叛门，言出法随，专破易容。”
“那便去会会。”
姜霁起身，黑袍掠过石桌，带起一阵风，皇榜被风卷落。
像一片枯叶，被她赤足踩住，脚尖轻碾，赤金御印碎成粉。
“赏金万金，买我一吻？”
她笑，眼尾朱砂在残阳里像粒将燃的火。
“我便送他们一万把刀，刀刀吻在喉间。”
……
北市牌楼底。
揭榜者披儒衫，却佩刀，刀名“辨言”，刀背铭刻【真言】二字，专破易容幻术。
他指尖刚触皇榜，人群便自发退开三丈，像被无形刀气割开。
“姜霁，可在？”
儒生开口，声音不高，却叫整条街市瞬间安静，连更鼓都似被冻住。
“在。”
少女音自檐角落下，像一片雪，轻，却冷。
众人抬头……
废檐之上，黑袍赤足，踝环金纹，眼尾一点朱砂，比皇榜画像更艳，活色生香。
儒生眯眼，刀尖挑起皇榜，声音温润，却裹杀机。
“皇命，取你一吻，可免万民赋税三年，姑娘，割爱否？”
“免赋税？”姜霁支腮，指尖在瓦片轻敲，声音懒散，“好啊，先免你命。”
话落，她足尖一点，身形如夜枭俯冲，黑袍在空中展开，像一面割开夜色的旗。
儒生拔刀，刀光如月，却只亮起一瞬……
下一息，姜霁己落在他面前，两指捏住刀背。
指尖微一用力，精钢刀身寸寸碎裂，碎片被她反手一甩。
化作万点寒星，精准钉入儒生膝弯、肩井、喉结。
血珠滚落，却未溅到她衣角，像被无形气墙隔开。
“吻，给你。”
她笑，踮脚，唇贴着他耳廓，声音低软。
像情人呢喃，却字字带钩，“可惜，你无命享。”
儒生瞪大眼，喉间血珠滚落，却发不出声音，身体缓缓跪倒。
额头抵着她足尖，像最虔诚的信徒，在吻她踝间金纹。
姜霁退后一步，黑袍掠过，足尖轻点，儒生身形轰然倒地，气绝。
皇榜被风卷起，落在尸体胸口，朱红“赏金”二字。
被血浸透，像一张贪婪的嘴，终于吃饱，闭合。
人群寂静三息，忽有人高呼……
“灾星降世，皇榜当焚！”
呼声如潮，瞬间席卷长街。
火把自西面八方举起，赤焰舔上皇榜，火舌窜起丈余。
映得少女黑袍猎猎，像一面终将插上帝都的旗。
火光照出她眼尾朱砂，像一粒燃到极致的星，将落未落，却足以燎原。
……
远处，茶肆二楼。
沈如晦倚窗，轮回眼被火光映得发紫，他却笑了，指尖在窗棂写下两字……
【万岁。】
字迹被火光照亮，像一枚暗红的印章，盖在陈旧木板上，也盖在他眼底。
他低声开口，嗓音哑得近乎叹息：
“姜霁，你终要万岁，而我……”
“万岁途中，为你提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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