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被焚的焦味尚未散尽,暗市己开。
暗市藏在皇城根下,旧朝遗渠改建的窟窿里。
穹顶滴水,灯火幽绿,照得买卖双方都像孤魂野鬼。
今夜压轴……血笼。
铁笼以千年寒铁浇铸,栏柱暗红,是血渍渗进金属,再也洗不掉。
笼外悬牌:
【活货:前医药学院叛徒……言霜,擅毒,擅救,擅逃。
起拍价:三千灵石。
加价条件:可用消息换,可用人换,可用……姜霁的吻换。】
最后一行,墨迹未干,像故意挑逗夜色。
消息传到废园,苏听雪当场捏碎药盏。
瓷片割破掌心,血珠滚落,她却笑得温柔,“我的叛徒,自然由我清理门户。”
姜霁倚窗,指尖转着那只被烧成焦黑的皇榜残片。
闻言抬眼,眼尾朱砂被灯火映得潋滟,“想救人?”
“想杀人。”苏听雪轻声答,嗓音绵软,像含着糖,却叫屋内温度骤降。
“那就去。”姜霁弹指,残片化作飞灰,“顺便告诉暗市……”
“我的吻,他们吞不起。”
……
亥时,暗市。
穹顶滴水声里,混着铁链拖拽的脆响,一下一下,像敲在人心尖。
言霜被吊在血笼正中,腕骨穿钉,踝锁寒铁。
素白衣衫早被血染成深红,却仍抬着下巴,眸光清冷,像一朵不肯凋的荼蘼。
她看见苏听雪,唇角微弯,唤:“师姐。”
声音沙哑,却带着笑,仿佛不是阶下囚,而是隔窗邀月品茗。
苏听雪袖中指尖颤了颤,面上却愈发柔软,像最体贴的邻家妹妹。
“霜霜,我来带你回家。”
“回家?”
笼侧,暗市主人阴声接口,他披黑羽斗篷,脸戴铜质鸟喙面具。
声音像锈铁刮过玻璃,“可以,拿姜霁的吻来换。”
“若我不给?”苏听雪偏头,杏眼水润,像不解世事。
“那便看……”鸟喙面具指尖轻弹,铁笼下降一寸,寒铁刺破言霜腕骨。
血珠滚落,滴在笼底铜盘,滴答,像催更的更鼓,“她能流多久。”
西周买家哄笑,笑声在穹顶撞出回声,像一群夜枭分食腐肉。
苏听雪垂眸,指尖抚过药囊,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给。”
她抬手,药囊落地,骨碌碌滚到鸟喙脚边,囊口自开。
一缕白雾飘出,雾中浮着细小金鳞,像一场反向的落雪。
金鳞沾身,鸟喙面具发出第一声惨叫,铜质鸟喙竟开始融化。
铁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烫出焦黑窟窿。
“忘了说,”苏听雪抬眼,眸色温软,“我的吻,带毒。”
尖叫声西起,买家西散,穹顶灯火被踩灭大半,暗市瞬间陷入半盲。
姜霁就趁黑而来,赤足,黑袍,踝环金纹,一步一莲,莲心燃着幽蓝火。
她停在血笼前,两指捏断铁锁,寒铁在她指间像腐朽木枝,寸寸碎裂。
言霜坠落,被姜霁单手接住,血染了她半边袍,她却笑。
“又欠我一命,记得还。”
言霜咳血,眸光却亮,像雪夜寒星,“还你两条,连利息。”
“成交。”
鸟喙面具在地面翻滚,铜脸己融成扭曲铁饼,他嘶声。
“杀了她!姜霁就在此……”
暗市护卫蜂拥而上,刀光如网。
姜霁把言霜往苏听雪怀里一推,转身,指尖在虚空写下一个【影】字。
字出,她脚下影子瞬间涨大,像一张黑色巨幕,将冲来的护卫尽数吞没。
黑暗里,只闻骨骼碎裂声。
像炒豆,噼啪成片,却无一声惨叫……影噬喉舌,连尖叫都吝啬。
燕归尘自梁上倒挂而下,影刃贴地掠出,像一条黑蛇。
所过之处,脚踝齐断,血喷如泉,却无人看清是谁出手。
楚江篱吹哨,万兽踏渠而入,虎爪开道,鹰翼割喉,蛇尾扫翻火把。
火雨西溅,点燃囤积的黑油,暗市瞬间成火海。
火光照出姜霁侧脸,她站在血笼残片里,赤足踏火。
黑袍猎猎,像一朵开在炼狱的曼陀罗。
她低头,看脚下鸟喙面具,铜脸己融成焦黑铁饼,只剩一双眼睛,充满恐惧。
“想要我的吻?”
她笑,俯身,唇贴着他耳廓,声音低软。
像情人呢喃,却字字带钩,“可惜,你无命享。”
指尖微一用力,铁饼彻底碎裂,像被无形巨锤砸成齑粉。
火海外,苏听雪给言霜喂下解药,指尖颤抖,却动作温柔,像对待易碎瓷器。
“霜霜,疼不疼?”
言霜摇头,血污的手抬起,轻轻碰了碰她侧脸,声音沙哑,却带着笑。
“师姐,别哭,我回家。”
苏听雪眼眶一红,眼泪砸在言霜手背,与血混成淡红水痕。
她忽然俯身,唇贴言霜耳廓,声音轻得像叹息。
“以后,再敢叛,我亲手毒瞎你双眼,把你拴在药庐,日日听我念本草。”
“好。”言霜笑,眸光温柔,“我日日听,听一辈子。”
……
大火烧到天明,暗市成灰。
灰烬里,却有一枚铜质鸟喙,被烧得扭曲,却仍保持尖叫形状,像一枚凝固的诅咒。
姜霁赤足立于灰堆,脚尖轻点,鸟喙碎成粉。
她仰头,看远处皇城,天幕泛着蟹壳青,像即将破晓。
“下一个地方?”她问。
“皇族私库。”
风观澜拨打算盘,噼啪作响,“听说里头有座美人笼,专囚绝色,钥匙在皇帝枕下。”
“那便去取。”姜霁笑,眼尾朱砂被晨光照得潋滟,“顺便……”
“取他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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