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天，龙血池废墟。
残阳如血，断柱斜插，干涸的池底裂开道道深渊，像一张被撕碎的龙皮。
风观澜踩着碎石，一路拨算盘，噼啪声里夹着心疼：“八十万灵石的炮弹，才轰塌半座池子，赔本买卖。”
她弯腰，拾起一块鎏金柱屑，对着夕照眯眼……碎屑里隐有龙气游走，像困在琥珀里的幼蛇。
“姐姐，我有钱，你有人，咱把剩下的龙柱运回去，敲骨吸髓，再卖高价。”
姜霁负手立在断柱之巅，玄衣猎猎，颈侧紫金龙纹顺着下颌爬入眼尾，像一道冷电。
“龙柱可拆，飞升梯己毁，但天路未绝。”
“姬氏老祖的半步飞升被咱们腰斩，天道却未降罚，说明……”
她抬指，点向云海尽头，那里有一道极细的银线，若隐若现，像被针缝住的天幕。
“说明，还有人替我们扛了因果。”
沈如晦瞎着眼，立在风里，轮回眼毁后，耳力更胜往昔，接口：“姬御霄。”
“老祖融龙失败，龙气反噬，唯一活路……献祭血脉至亲。”
“姬御霄，是他亲孙。”
众人静默片刻，楚江篱“啧”了一声，枪尖挑起龙角，随手抛给风观澜：“那狗东西命真硬，又被他逃一次。”
燕归尘影刃贴地，声音甜到发狠：“逃？我这就去割他影子，做成灯罩，给姐姐夜里照明。”
姜霁抬手，示意稍安，目光落在风观澜掌心的千机匣。
“观澜，白玉京还能再筑一次么？”
风观澜拨算盘的手一顿，财迷眼亮得吓人：“能！但……”
“缺龙骨梁，缺龙髓灯，缺逆龙筋做弦。”
“龙骨梁，老祖的脊梁可拆；龙髓灯，老祖脑髓可做；逆龙筋……”
她抬眼，望向断柱上被钉住的干瘪龙尸，笑得像守财奴见金山：“现成的，就在这儿。”
姜霁点头，声音冷冽：“给你两柱香，拆骨筑城。”
“两柱香后，白玉京横天，一路铺到天路口。”
“咱们……”
“打上界！”
……
两柱香，龙血池工地热火朝天。
风观澜千机匣全开，机括声如暴雨，百座“拆龙台”悬空，锯齿飞转，专切龙骨。
楚江篱长枪当撬棍，一枪挑飞龙脊，碧眼金凰俯冲，利爪抓走龙肋，堆成小山。
苏听雪药香凝碧线，穿入龙髓，轻轻一吸，乳白龙脑髓顺着线流入玉瓶。
她软声哄：“别动，疼就喊，我轻点。”
燕归尘影刃贴龙腹，一路划下，龙筋“噗”弹出，像一张拉满的巨弓，她病娇哼曲：“筋做成弦，绷断天时，一定很好听。”
顾横波折扇遥指，儒道金言出口成真：“龙骨……自拆！”
龙尸震颤，脊梁自动分离，一块块浮空，按尺寸排列，像被无形匠人丈量。
叶星渚抱星盘，呆萌脸上溅龙血，星轨轻移，娇声：“吉时到……筑城！”
……
“咔咔咔……”
机括咬合，龙骨为梁，龙筋为弦，龙髓为灯。
一座迷你“白玉京”拔地而起，初时仅丈许，迎风便长，十丈→百丈→千丈！
城成，九门十八楼，飞檐斗拱皆龙形，檐角悬“龙髓灯”，灯焰幽蓝，照得云海一片森寒。
风观澜踩城头，手抚龙骨梁，财迷眼含泪：“我的钱……活了。”
姜霁负手登城，紫金龙纹顺靴底爬入城墙，整座白玉京瞬间活过来，城墙起伏，化作一条万丈骨龙，龙首昂起，仰天长吟。
“白玉京……横天！”
她抬手，龙剑指前方银线，声音不高，却传遍九霄：
“目标，天路口。”
“全速……前进！”
……
白玉京横空，骨龙为足，一路踏云，所过之处，云海被犁出深深沟壑，龙髓灯照出隐藏在云里的“界门”……
一门一世界，门后是上界使者布下的“天规锁链”，专阻下界飞升。
第一道界门，锁链如瀑，雷芒游走。
风观澜千机匣弹出“破界炮”，炮口聚光，一炮轰出，锁链寸寸崩断，界门炸成光屑。
第二道界门，隐有真仙虚影盘膝，口诵天规，音化实质，如山压顶。
顾横波折扇遥指，儒道金言出口，声音比真仙更高：
“天规可违！”
西字落下，真仙虚影被生生噎回，爆成光雨。
第三道界门，悬着一面“天镜”，镜照众生，凡被镜光所摄，立刻现出“前世债”，债重者当场魂飞。
燕归尘影刃贴镜而过，镜面被影子覆盖，天镜失去光源，咔嚓碎裂。
……
界门连破九重，白玉京势如破竹，一路杀到天路口。
路口前，最后一道关隘……
“天堑”。
一道银白裂缝，横亘云海，宽万丈，深不见底，对面便是上界。
裂缝上，浮着一座“飞升台”，台心立着一道熟悉身影……
姬御霄。
他着鎏金皇袍，胸口龙纹己完整，双目竖成金瞳，手里托着一盏“龙血灯”，灯芯燃的，是他自己的寿元。
灯焰幽红，替他扛下老祖融龙失败的天道反噬，也替他争取到最后一线飞升机缘。
他抬眼，目光穿过万丈，落在姜霁脸上，声音低哑，却随风传来：
“阿霁，我替你扛了因果，你该怎么还？”
姜霁负手立于白玉京城头，玄衣猎猎，龙纹爬满颈侧，声音冷到发寒：
“还你一剑。”
她抬手，龙剑遥指，剑尖聚光，紫金龙影缠绕剑脊，龙口大张，发出震耳龙吟。
“白玉京……”
“炮击飞升台！”
……
万丈炮光，横贯天堑，首奔姬御霄。
他低笑，龙血灯高举，灯焰骤盛，化作一条血红巨龙，龙口一张，竟将炮光生生吞下！
“阿霁，这一剑，不够。”
“想要过天堑，亲自来。”
“我等你。”
……
风停，云静。
白玉京悬于天堑前，骨龙俯首，龙髓灯照出对面那道孤影。
姜霁收剑，回身，目光扫过七女，声音不高，却传遍城头：
“两柱香后，天堑之上，决战。”
“此战……”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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