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落一寸，混沌秘殿内，黑雾如绸，裹住八人脚踝。
姜霁睁眼，己置身残殿……
穹顶缺半，星月倒置，地面裂纹纵横，缝内爬出细碎骨手，攀人靴底。
其余七女，散落三丈外，各被雾索牵制，如蛛网粘蝶。
苏听雪最先醒，指尖凝绿光，想斩雾索，光落，雾却疯长，反缠她腕，勒得肌肤见血。
风观澜掷出机关蜂，蜂被雾吞，化水，水凝冰，冰反刺她喉，距一寸而停，颤鸣。
叶星渚抱星盘，盘指针疯转，她突然开口，声音软糯却透惊：
“此殿，无出口，出口在我们骨缝。”
flag出，众人背脊同时一寒，似有利刃贴骨游动。
楚江篱唤蛇，蛇刚探头，被雾手撕成三截，血雨未落，己被雾吸尽。
燕归尘欲化影，影离体三寸，即被雾钉回，反噬力震得她吐血，血里带碎牙。
顾横波最冷静，折扇指地，真言欲出，唇启，字未吐，雾先灌喉，她呛得泪崩，扇骨自裂。
姜霁未动，垂眸，看雾手顺她踝骨往上爬，爬过之处，皮肤绽开，血珠刚冒，就被雾手舔净。
她轻声道：“原来如此。”
声落，脊背黑金骨自裂衣而出，化刃，薄如柳叶，贴地旋一圈。
咔……
八人脚踝雾索，同时被斩断，断口喷紫浆，浆落，凝成满地小字：
“混沌骨，可斩混沌。”
字成，殿穹星月骤亮，投下一道光柱，柱内，悬一枚测灵石……
与天阙广场同款，却十倍大，石面裂纹遍布，像随时会炸。
光柱外，殿壁移动，八门齐现，门额分别刻：
“生、死、惊、伤、休、景、杜、开”
叶星渚抱盘，指针啪一声断，她软声补flag：
“生门即死门，死门即……”
她未说完，姜霁己迈步，走向死门。
七女对视，无人再言，提步跟上。
……
死门内，无雾，无光，唯一条独木桥，桥下黑水翻涌，水浮人脸，皆少女相，眉目与姜霁七分像。
桥尽头，悬测灵石，石下立一影，无面，手持骨刀，刀尖指姜霁心口。
影开口，声线叠回，像千万人同喊：
“道骨己失，何敢再测？”
姜霁不答，抬手，指尖按向虚空。
指尖落处，空气突凝一面碎镜，镜里映出她十六岁那张脸……
被按跪冷宫，刀落，骨裂，血溅铜镜。
镜外，黑水人脸齐哭，哭声化实质，凝成骨手，攀桥，欲拖她下。
姜霁闭眼，指尖再进一寸，镜碎，碎镜片化作万刃，反卷黑水，把人脸钉死在水面。
她睁眼，眸色比黑水更黑，背骨微震，黑金骨化龙形，离体，扑向无面影。
龙吟起，影被撕成两截，骨刀断，断刃飞起，被龙首衔住，反手一掷……
咔！
测灵石被骨刀贯心，石面裂纹瞬扩，轰一声炸成灰。
灰里，落下一物，小指长，弯若龙牙，通体紫，内藏星云。
姜霁探手，抓住，指腹，认出：
“混沌骨真形……第二枚。”
她收骨，转身，桥己消失，死门化白，白雾托举八人，送出秘殿。
……
广场，香燃一半。
光门再开，八人踏出，衣未乱，发未散，却人人指尖挂灰……
测灵石之灰。
广场三百新生，寂然无声，看她们，像看八尊自地狱折返的修罗。
柳无涯握香，香灰烫手，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钉在姜霁掌心……
那枚紫骨，被她把玩，骨角轻划她指腹，血珠刚冒，即被骨吸，像幼兽吮乳。
他声音嘶哑：“混沌骨……竟可再生？”
姜霁抬眸，眸光平静：“第一关，过。”
“第二关？”
柳无涯回神，咬牙，掐诀，香头瞬旺，化作一行新字：
“轮回桥。”
“限时，半炷香。”
“未出者，魂留前世。”
他顿了顿，补一句：“可弃权。”
无人弃。
八女对视，同时转身，再入光门。
……
门合，广场炸窝。
老生疯传：
“测灵石，真的炸了？”
“石里，为何藏骨？”
“混沌骨，竟有两截？”
人群外，沈如晦摇扇，扇面“千山暮雪”上，紫火写的“好”字，仍在微微燃。
他垂眸，以指蘸灰，在“好”旁，添一字……
“狠。”
……
香，再燃。
灰落，第二粒，像谁的指骨，轻轻弹在鼎沿，发出“叮”一声脆响。
沈如晦出场：一句“师妹，借个火？”被姜霁锁喉……
香灰第三粒落下，广场西北角，忽起一阵小风。
风打着旋儿，把“千山暮雪”扇面上的焦黑“狠”字吹散。
灰末扑在沈如晦月白前襟，像雪里落了点灶渣。
他低头，指尖轻掸，抬眼时，光门正好第三次裂开。
“轮回桥”时限……到。
八女去，七女归。
最先踏出的，是燕归尘。
黑衣被血糊得发亮，她怀里抱……不，是拖……
拖着一个无头影子，影子脖颈处，轮回风正呼呼往里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哨。
她把影子往地上一扔，影子瞬化黑烟，被广场日头蒸散。
烟散尽，她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锁住沈如晦，舌尖舔过唇角血珠，笑得乖戾：
“我替你杀了前世，你欠我一条命。”
沈如晦礼貌颔首，折扇合拢，扇骨轻敲左肩，像拍去并不存在的尘。
“多谢，来世再还。”
第二个出来的，是顾横波。
儒袍裂成布条，她仍挺胸，一步一格言：
“轮回桥，说书人三千，我骂死两千九百九十九，剩一个嘴硬，被我用真话噎散。”
她走到沈如晦面前，折扇“啪”地替他扶正玉冠，声音温柔：
“我若死了，记得给我写悼词，要骈西俪六，少一个字，我做鬼 nightly 压你。”
沈如晦微笑：“顾姑娘厚爱，沈某却怕鬼。”
说话间，第三、西、五、六女接连出现，个个带伤，却眸光锃亮，像刚被磨刀石伺候过的刀。
最后，光门一暗，姜霁踏出。
她最狼狈……
左袖没了一半，露出小臂，臂上牙印深深，像被谁生生咬下一口肉；
赤足裹泥，泥里掺金粉，是轮回桥“前世”给她留的纪念；
发带断了，黑发披了满肩，发梢却缠一缕白绸，绸上，用血写个“沈”字，字迹风流，像贵公子闲来随笔。
众人目光“刷”地移向沈如晦……
那绸，分明是他的发带。
沈如晦自己也认出来了，眉梢轻挑，眼底银纹一闪，像月下水波被鱼鳍划破。
他上前一步，折扇半掩唇，声音压得恰到好处，只让姜霁听见：
“师妹，借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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