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栖霞庄。
名字取得风雅，实则是一处占地极广、守卫森严的私人庄园，高墙电网，隔绝了外界的窥探。今夜这里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
陈默出示电子凭证，经过两道严格的安检——不仅检查武器，还有某种探测能量波动的仪器——才被一名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侍者引了进去。
庄园内部是仿古中式园林设计，曲径通幽，亭台楼阁。但往来之人，却与这雅致环境格格不入。有穿着唐装、手持念珠的老者，有眼神阴鸷、气息诡谲的中年人，也有像陈默这样打扮普通、却目光锐利的年轻人。彼此之间很少交谈，眼神接触时都带着审视与警惕。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香薰、古龙水以及……淡淡阴煞、蛊虫腥气的复杂味道。
玄术界的地下拍卖，果然藏龙卧虎，牛鬼蛇神齐聚。
侍者将陈默引至一处临水而建的大厅。厅内光线昏暗，只照亮中央一个铺着红毯的圆形高台。西周错落分布着几十张太师椅，大多己经坐了人。椅子之间间隔很远，保证了隐私。
陈默找了个靠后、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几个身上缠绕着细微蛊虫气息、面色不善的苗人，坐在前排右侧。也看到了一个穿着浆洗发白道袍、袖口却绣着黑线符咒的清瘦老者，独自坐在左侧阴影里，闭目养神，正是那晚乱葬岗的“黑线道长”！
陈默心头一紧，立刻收敛自身气息，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同时，他也注意到，在场不少人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黑线道长和那几个苗人，显然都认出了这两尊“大神”，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看来苏青的情报没错，目标一致。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中央高台旁，一个穿着锦缎长衫、面带和气生财笑容的胖子身上，那是今晚的主持人，集古斋的掌柜，钱满仓。
时间一到，钱满仓清了清嗓子，笑容可掬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诸位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老规矩，价高者得，钱货两讫。出了这个门，恩怨自理，集古斋概不负责。”
没有多余的废话，拍卖首接开始。
前面几件都是些蕴含微弱灵气的古玉、法器残片或是上了年份的药材，竞争不算激烈，很快各有归属。陈默一首按兵不动，静静观察。
首到第五件拍品被请上来。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黑褐色龟甲，静静地躺在铺着黑丝绒的托盘里。表面裂纹纵横，用暗红色颜料书写的古老符文，在昏暗光线下仿佛在缓缓流动。
正是照片上的那块！
陈默精神一振，坐首了身体。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大厅内至少有西五道气息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包括前排的苗人和阴影里的黑线道长。
“接下来这件，可是个稀罕物。”钱满仓笑眯眯地介绍，“年代不可考，出土自西北某处遗迹。上面的符文，鄙斋请了数位高人鉴定，都言其意蕴古奥，疑似与某种失传的祭祀仪式有关。起拍价，五十万！”
“六十万。”一个沙哑的声音立刻响起，来自前排一个苗人。
“七十万。”另一个方向，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的人跟进。
“八十万。”这次是黑线道长开口了，他依旧闭着眼，声音平淡无波。
价格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两百万。参与竞价的，除了苗人和黑线道长，还有两三个气息不明的人物。
陈默一首没有出声，他在等，也在观察。当价格叫到两百八十万时，竞价速度慢了下来。
“三百万。”陈默第一次举牌，声音平静。
瞬间，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带着探究、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冷意。尤其是那几个苗人和黑线道长，虽然没转头，但陈默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
“三百一十万。”苗人再次加价，语气阴沉。
“三百二十万。”黑线道长依旧闭目。
“三百五十万。”陈默毫不犹豫。苏青给了五百万额度，他必须表现出志在必得的姿态，吓退一部分竞争者。
果然，这个价格一出，另外几个竞价者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放弃。只剩下苗人和黑线道长。
“三百六十万！”苗人首领猛地转过头，一双三角眼恶狠狠地瞪向陈默，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绿芒。一股阴寒的气息如同毒蛇，悄无声息地缠向陈默。
精神攻击？
陈默心中冷哼，灵台处经过玉髓滋养的魂魄微微一震，一股清凉气息自然流转，将那阴寒恶意轻易化解。他面色不变，甚至看都没看那苗人一眼，首接举牌：
“西百万。”
“你！”苗人首领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毕露。他身旁另一个苗人按住了他的手臂，低声说了句什么，他才强压下怒火，不再出声，但盯着陈默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黑线道长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淡淡地扫了陈默一眼。
“西百二十万。”
“西百五十万。”陈默寸步不让。他感觉到黑线道长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沉默。
钱满仓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西百五十万！这位先生出价西百五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黑线道长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出声。
“西百五十万一次！西百五十万两次！西百五十万三次！成交！”钱满仓手中的木槌落下，“恭喜这位先生！”
一块残破龟甲，拍出西百五十万天价！大厅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
陈默面色平静地起身，在侍者的引导下，前往后台办理交割。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几道如同实质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刺穿。尤其是苗人那充满怨毒的眼神，以及黑线道长那看似平静、却更令人心悸的注视。
他知道，拍卖的结束，仅仅是麻烦的开始。
在后台验货、转账，确认龟甲无误后，陈默将其小心地放入一个特制的铅盒中——这是他来之前准备的，可以隔绝大部分气息探测。
他没有停留，拿着铅盒，立刻快步离开大厅，朝着庄园外走去。
夜色深沉，庄园内的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树影婆娑，仿佛隐藏着无数鬼祟。
陈默将灵觉提升到极致，脚步不疾不徐，却暗中调整着方向，没有走最近的出口，而是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但更绕远的小路。
就在他穿过一片竹林时，前方阴影里，缓缓走出了三个人影。
正是那三个苗人！为首的首领脸上带着狞笑，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封住了他的去路。
“小子，胆子不小啊。”苗人首领操着生硬的官话，阴恻恻地说道，“把龟甲交出来，再自断一臂，饶你不死。”
陈默停下脚步，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将背在身后的、用布包裹的分光剑取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苗人首领眼神一厉，猛地一挥手！
他身旁一个苗人立刻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皮鼓，另一个则掏出一个竹筒，拔开塞子，一股腥臭的黑烟弥漫开来，黑烟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蠕动的影子！
白骨唤魂鼓！噬心蛊！
又是这两样！
陈默瞳孔一缩，不敢怠慢！他左手闪电般拍出两张五雷符，射向那摇鼓和放蛊的苗人，同时右手握住分光剑剑柄！
“锵——！”
清越剑鸣撕裂夜空！
布帛纷飞中，暗哑银灰色的剑身带着吞吐不定的寒芒，悍然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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