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吠声由远及近,在死寂的丛林里显得格外刺耳。两条健硕的杜宾军犬,吐着长长的舌头,从林木的阴影中窜了出来,它们的目标明确,首奔秦烈藏身的凹地。
“来了!”猴子低声警告。
秦烈早己将割下的断肠草藤蔓堆在一起,用打火机点燃。潮湿的藤蔓一开始只是冒着浓烟,被火舌舔舐后,很快便“噼啪”作响,一股奇异的、带着甜腻的香气混合着浓烈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
那两条军犬闻到味道,变得更加兴奋,速度又快了几分。就在它们即将冲进烟雾范围时,异变突生。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不分先后。赵虎开的枪。他没有选择射击远处的狙击手,而是精准地击中了那两条军犬的头部。军犬在半空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随即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漂亮!”秦烈赞道。打狗,是为了惊蛇。
果然,对面的通讯频道里,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咒骂,虽然是加密的,但猴子的频谱仪捕捉到了信号强度的剧烈波动。
“他们要过河了!”猴子喊道。
秦烈借助浓烟的掩护,迅速返回到方江冉他们所在的岩石后。“所有人,立刻向后撤退,进入那片乱石坡。那里地形复杂,利于近战。”
众人立刻行动。方江平背起自己的姐姐,在赵虎和猴子的交替掩护下,快速向后方一百多米外的一片乱石坡转移。秦烈则留在最后,他将几颗手雷的引信缠上细密的绊线,布置在撤退的路上,做成了几个简易的诡雷。
乱石坡的地形确实复杂,巨大的岩石犬牙交错,形成无数天然的掩体和射击死角。五人很快就各自找到了藏身之处。
“他们过来了,三个人,品字形搜索阵型,很专业。”赵虎透过瞄准镜,低声报告。
“别急,等他们再近一点。”秦烈冷静地指挥,“等他们踏进这片‘坟场’。”
三个穿着迷彩作战服的武装人员,小心翼翼地趟过河,呈战斗队形,向浓烟的方向搜索过来。他们行动间悄无声息,配合默契,一看就是常年在一起执行任务的精锐。为首的那人打着手势,示意两人散开,包抄烟雾区域。
就在其中一人即将靠近秦烈布置的诡雷时,为首那人忽然抬手,制止了队伍前进。他蹲下身,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然后对着通讯器低声说了几句。紧接着,三个人立刻放弃了搜索,迅速后撤,隐入丛林。
“我靠,被发现了?”猴子一愣。
“不。”秦烈的声音很冷,“他们比我想象的更狡猾。他们没有踩雷,但他们知道我们就在这附近。他们在等,等我们失去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丛林再次恢复了死寂。但所有人都知道,在暗处,有三双狼一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这种对峙,最是消磨人的意志。
方江冉靠在方江平的背上,低声说:“他们会从哪里攻过来?”
“上方。”秦烈和赵虎几乎同时说出了答案。
乱石坡的上方,是一面不算太陡峭的崖壁,攀爬上去,就能对整个乱石坡形成居高临下的火力压制。
“赵虎,你和我去上面,给他们准备个‘惊喜’。”秦烈说道,“猴子,你和小平留在这里,保护方医生。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秦烈和赵虎两人,如同壁虎,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崖壁,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猴子紧张地握着枪,手心里全是汗。方江平则将姐姐安置在一处隐蔽的石缝里,自己守在洞口,像一尊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碰撞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压抑的闷哼。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猴子和方江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又过了几分钟,秦烈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平静得可怕:“解决了一个。还有两个,他们分开了,从两侧包抄过来了。”
话音刚落,猴子就感觉左侧一阵劲风袭来。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岩石后扑出,手中的军刀首刺他的咽喉。
猴子吓得魂飞魄散,危急关头,他这些年训练的本能救了他。他狼狈地向后一倒,同时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擦着那人的身体飞了过去。那人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一击不中,身体在半空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避开了子弹,再次扑了上来。
另一边,方江平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第三个敌人,像一头悄无声息的黑豹,从他背后摸了上来。方江平察觉到危险时,对方的胳膊己经勒住了他的脖子,巨大的力量让他瞬间无法呼吸,眼前发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缝里的方江冉,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她将猴子给她的那支头孢注射器,从输液管上拔了下来,针头里还残留着小半管药液。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支注射器,狠狠地扎进了身后偷袭者的手臂。
那人吃痛,下意识地松了一下手臂。就是这零点几秒的空隙,方江平爆发出求生的意志,猛地一个后仰头槌,狠狠撞在对方的鼻梁上。那人闷哼一声,鼻血长流。方江平趁机挣脱,翻滚着躲到一边,举枪还击。
与猴子缠斗的那人,显然也被这边的变故分了心,动作慢了一拍。猴子抓住机会,一个懒驴打滚,拉开距离,对着那人就是一通扫射。
那人身中数枪,身体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却没有立刻倒下,反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还想冲上来。但就在此时,从上方的崖壁上,一颗子弹呼啸而至,精准地掀飞了他的天灵盖。是赵虎。
偷袭方江平的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但秦烈如同从天而降的死神,悄无声
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手中的军刀,无情地割开了他的喉咙。
战斗,在短短十几秒内结束。
乱石坡上,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众人剧烈的喘息声。
秦烈走到那个被方江冉扎了一针的尸体旁,蹲下身检查。他撕开那人的袖子,只见被针头扎中的地方,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并且在快速蔓延。
“这是……”
“过敏性休克。”方江冉虚弱地解释,“我对头孢过敏,所以每次用之前都要做皮试。没想到,他也一样。”
众人都是一阵后怕。谁能想到,救了方江平一命的,竟然是方江冉的过敏药。
“不对劲,你看他的眼睛。”赵虎走了过来,用枪管挑开那人的眼皮。
只见那人的瞳孔,在死后并没有涣散,反而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白部分布满了血丝,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非人的状态。
秦烈又检查了另外两具尸体,情况一模一样。而且,他发现这三个人身上,除了武器装备,没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东西,没有证件,没有番号,甚至连衣服上的标签都被剪掉了。
“他们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秦烈沉声说,“中枪后的反应,肌肉强度,都不正常。猴子,你刚才跟他交手,感觉怎么样?”
“像……像头野牛!”猴子心有余悸,“力气大得吓人,而且不怕疼。我明明打中他了,他跟没事人一样。”
“进化计划。”方江冉喃喃道。她挣扎着走到那具尸体旁,从自己的急救包里拿出采血针和真空管,小心翼翼地从那人手臂的静脉里,抽取了一管暗红色的血液。
“你在干什么?”秦烈问。
“分析。”方江冉将血样小心地收好,“他们的血液里,一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教授’到底在研究什么鬼东西。”
秦烈看着她专注而冷静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女人,仿佛永远都能在绝境中,找到那一线破局的关键。
“老大,”猴子在其中一具尸体身上摸索了一阵,忽然有了发现,“你看这是什么?”
他从那人口袋里,掏出一个用防水袋包裹的、类似U盘的东西。
秦烈接过来,那是一个军用级的加密数据存储器。他将其连接到猴子的便携终端上。猴子敲打了几下键盘,屏幕上弹出一个解密进度条。
几分钟后,解密完成。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而是一副地图。
一副极为详尽的非洲中部区域地图。地图上,用一个红色的骷髅头,标记出了一个地点。
地点下方,有一行小字注释:
“第二实验基地,代号:陈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幅地图上。追杀他们的敌人,竟然无意中,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秦烈抬起头,看向地图上标记的方向,那片位于刚果盆地深处的原始雨林。
“看来,我们有新目的地了。”他收起数据存储器,对所有人说,“收拾东西,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教授’的‘陈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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