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会知道苏曼?”赵虎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惊疑。他看了一眼紧闭的主卧房门,方江冉刚刚才说出这个名字。
“两种可能。”猴子脸色凝重,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滑动,调出关丹的城市地图和监控网络接口,“第一,高世忠老奸巨猾,他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苏曼这条线,他可能早就安排了后手,用来监视甚至灭口。第二,我们之中,有内鬼。”
“不可能!”方江平第一个反驳,他警惕地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猴子身上。
“嘿,你看我干嘛!”猴子差点跳起来,“我对我家老大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再说了,我要是内鬼,刚才在沼泽里第一个就把你们卖了!”
“我也相信我们内部没问题。”赵虎沉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我们几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能信的只有彼此。问题应该出在第一种可能上。”
就在这时,主卧的门开了。秦烈走了出来,脸色看不出喜怒,但他身后的气息比平时更加冷冽。
“计划不变。”他言简意赅。
“老大!”猴子急了,“这明摆着是陷阱啊!我们现在去苏曼画廊,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陷阱,也是机会。”秦烈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高世忠既然布了局,就说明他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这也意味着,他会把最关键的力量,都集中在那个点上。”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猴子身上:“我需要苏曼画廊的全套资料。建筑结构图、安保系统布局、人员名单,以及苏曼本人的所有信息,越详细越好。另外,帮我们准备几个新身份。”
“这个好办!”一说到专业领域,猴子立刻来了精神,“身份这东西,就跟网上买件衣服一样简单。老大,你们想要啥样的?上市公司CEO?中东石油王子?还是隐姓埋名的艺术家?”
“医生。”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方江冉扶着门框,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重新恢复了光彩。她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宽松便服,遮住了身上的伤,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坚韧,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要一个身份,世界顶级的神经外科和基因病理学专家,来关丹参加一个非公开的学术研讨会。”方江冉看着秦烈,一字一句地说。
秦烈眉头紧锁:“你要亲自去?”
“只有我能去。”方江冉走到他面前,“根据我‘知道’的,苏曼的母亲,患有亨廷顿舞蹈症,一种罕见的遗传性神经退行性疾病。苏曼为了给她母亲治病,几乎找遍了全世界的名医,但都收效甚微。这是她唯一的软肋。”
“用医生的身份接近她,是撬开她嘴巴最快,也是唯一的方法。她不信任钱,不信任权,但她会信任一个能给她母亲带来希望的医生。”
“太危险了。”秦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高世忠的人就在那里等着。”
“所以才需要你们。”方江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负责敲开门,你们负责解决门后的豺狼。我们都知道,硬闯,我们没有胜算。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把我们‘请’进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看着秦烈,等着他做决定。
赵虎和方江平虽然也觉得冒险,但他们见识过方江冉的智慧和决断,心里隐隐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猴子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觉得自家老大和未来嫂子之间的这种高手过招,比好莱坞大片还刺激。
秦烈与方江冉对视了良久。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也看到了一丝隐藏在深处的祈求。她在请求他的信任。
“猴子。”秦烈终于开口,“给她伪造身份。要天衣无缝,背景资料要能经得起任何机构的调查。”
“得嘞!保证比真的还真!”猴子打了个响指,立刻埋头操作起来。
“赵虎,方江平,你们做她的随行人员,安保兼助理。”
“是!”
秦烈最后看向方江冉:“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的通讯频道,必须时刻保持畅通。你身上,至少要带三个以上的定位和窃听装置。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我不管什么计划,都会第一时间把你带出来,哪怕把整个关丹掀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商量的霸道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方江冉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是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乍然绽放的昙花。
“好。”她轻声说。
夜幕降临,关丹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一家名为“曼艺”的画廊灯火通明。画廊今晚正在举办一场小型的慈善拍卖晚宴,能受邀前来的,非富即贵。
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在画廊门口停下。车门打开,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赵虎和方江平率先下车,一左一右地护在车门两侧,气场十足。
随后,方江冉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长裙,头发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脸上化着淡妆,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她的病容,却更添了几分清冷高贵的气质。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手包,步履从容地走上台阶。
她不再是那个战地女军医,而是一位气质卓然的学者。
在画廊二楼的一个监控室里,一个穿着范思哲花衬衫的男人正盯着监控屏幕,他身边站着几个神情冷峻的彪形大汉。男人正是高世忠在关丹的代理人,陈老板。
“陈总,这个女人就是短信里提到的那个?”一个手下问道。
“查一下她的请柬。”陈老板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屏幕里的方江冉。
很快,手下回报:“陈总,查到了。她叫林晚,美籍华人,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终身教授,神经外科的权威。这是她助理半天前提交的参会申请,理由是听闻苏总在为母亲的病寻医,想来碰碰运气。”
“呵,一个医生?”陈老板不屑地笑了笑,“高先生是不是太紧张了?派这么个女人来,能翻出什么浪花?”
话虽如此,他还是挥了挥手:“按原计划,让阿彪带人‘请’她去贵宾室。我倒要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画廊内,方江冉优雅地端着一杯香槟,对周围的艺术品和主动上来搭讪的富商们都表现得兴致缺缺。她的目光一首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女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二楼的露台上。她就是苏曼。
方江冉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侍者的托盘,正准备上前,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教授是吗?我们老板想见您。”为首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方江冉心中一凛,知道戏肉来了。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带路吧。”
与此同时,距离画廊五百米外的一栋建筑天台上,秦烈趴在地上,手持一把加装了高倍镜的狙击步枪,冰冷的瞄准镜十字线,始终锁定在画廊的几个关键出入口。
他的耳朵里塞着微型耳机,里面传来猴子和方江冉的声音。
“老大,嫂子被带走了,方向是三楼的VIP区。那里的监控是独立的,我正在尝试入侵。”猴子的声音有些急。
“秦烈,他们很警惕,首接带我走了。”方江冉的声音很平稳,“赵虎和方平跟在后面,但被拦在了走廊外。”
秦烈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手指搭在扳机上,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报告你的情况,随时。”他只说了这一句,声音冷得像冰。
方江冉被带进了一间装修奢华的房间。陈老板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两颗文玩核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林教授,久仰大名。”陈老板笑着说,“听说,你能治好亨廷顿?”
“我不能治好,因为这病目前无法治愈。但我能延缓它的病程,让她在剩下的时间里,活得更有尊严。”方江冉平静地回答,首接切入主题。
陈老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你想要什么?”他开门见山。
“我不要钱。”方江冉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我要你老板的一样东西。一个笔记本。”
陈老板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核桃也停下了转动。他死死地盯着方江冉,房间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看来,你不是医生那么简单。”他缓缓站起身,房间角落里和门后,几个彪形大汉同时走了出来,手里都拿着枪。
“你到底是谁?”陈老板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意。
方江冉却像是没看到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她只是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桌上。
那是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
看到照片的瞬间,陈老板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像是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你……你……这照片……怎么会在你这里?”他指着照片,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照片上的年轻人,是他的亲弟弟,一个本该在十年前就死在“孤狼”小队任务中的士兵。而这件事,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高世忠拿捏他最致命的把柄。
“他没死。”方江冉看着他,平静地吐出三个字,“他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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