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了苏晚晴之后，黄元华开着车在长江边漫无目的地行驶，最终停在了江滩二期附近。这里曾是他童年夏天最快乐的去处——游完培优班，啃着肯德基的汉堡，和同学们在这里嬉水打闹。而今夜的江滩，在昏暗路灯下显得格外陌生，江水黑黢黢地流淌着，像一条巨大的伤口。
他把车停在防汛墙边，摇下车窗，江风裹挟着腥味扑面而来。远处"知音号"游轮的霓虹倒映在江面上，破碎成一片片浮光掠影。
"呵......"他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这么多年处心积虑，从熊家台一路挣扎到现在，以为终于混出了人样，结果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更高级的实验品。就连对苏晚晴的报复，都成了这场荒唐实验中的一个注脚。
他想起刚才在密室里，苏晚晴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她说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你以为你在玩游戏？其实你才是被玩的那个。"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林薇发来的彩超照片。影像里的小生命轮廓清晰，正在吮吸手指。紧接着李小娟也发来消息："黄大哥，今天胎动很厉害，宝宝是不是想爸爸了？"
黄元华猛地攥紧方向盘，指节发白。这两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流着他的血，却诞生于一个骗局。他想起林薇憧憬着"一家三口"时的笑容，李小娟摸着肚子时的温柔眼神，还有玛琳娜依偎在他怀里时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到底成了个什么东西......"他把头抵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的呜咽。
江对岸的写字楼灯火通明，像一座座水晶棺材。他忽然无比怀念熊家台那个憋屈的老房子，至少在那里，母亲的唠叨和父亲的沉默都是真实的。而现在，他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是系统宿主？是实验品734号？还是那个曾经在江滩嬉水的少年？
一辆洒水车唱着生日歌从旁边驶过，荒诞得恰到好处。他想起王文最后的警告，想起系统冰冷的惩罚条款，想起苏晚晴说的"实验场"。所有这些就像一张大网，把他越缠越紧。
远处传来轮渡的汽笛声，像一声悠长的叹息。黄元华发动车子，调头驶向市区。后视镜里，江滩的灯火越来越远，就像他再也回不去的简单时光。
车轮碾过江城深夜的街道，黄元华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后视镜里，江滩的灯火渐渐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他想起李小娟第一次告诉他怀孕时，那双闪着泪光却充满希冀的眼睛；想起林薇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认真和他讨论孩子要像谁时的温柔；想起玛琳娜依偎在他怀里，用带着口音的中语说"元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时的全然信任。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旋转，最后却定格在苏晚晴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上。"实验场"三个字像魔咒般回荡。
手机突然震动，是系统提示：
【林薇预产期剩余：71天】
【李小娟预产期剩余：83天】
【警告：阶段性任务完成度将影响最终评级】
冰冷的电子音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空旷的路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下辈子......"他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辈子都活成这个样子，还敢指望下辈子？"
可就像系统提示的，他己经没有回头路了。王文在暗处盯着，系统在体内绑着，两个即将出生的孩子等着，还有玛琳娜......那个他唯一想要珍惜却从一开始就欺骗了的姑娘。
他重新发动车子，拐上去玛琳娜公寓的路。此刻他迫切地需要见到她，哪怕只是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都能让他暂时忘记自己正在这个巨大的谎言里越陷越深。
等红灯时，他无意中瞥见路边广告牌上的话："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首播。"他苦笑一声，关掉了车载电台。
当他把车停在玛琳娜楼下，抬头看见她窗口还亮着的暖黄灯光时，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愧疚。这个他想要当作救赎的港湾，其实是他编织得最用心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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