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王文沉默了几秒，随即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调说：“来我书房。”
没有选择“琉璃宫”，而是更私密的书房，黄元华知道，这次谈话的性质不同了。
再次踏入王文那间摆满红木家具、显得沉闷而压抑的书房，黄元华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审视。王文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叼着雪茄，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说吧，查到什么了？”王文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黄元华没有立刻抛出刘所长和张蔓，而是先铺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忧虑”：“文叔，我顺着苏家实验室的线往下摸，发现它背后牵连着一个庞大的网络。几家私立医院和体检中心都在为他们提供……‘初筛服务’。更麻烦的是，资金流向非常可疑，大量资金通过虚拟货币渠道流向了境外。”
他仔细观察着王文的反应。王文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眼神深邃，仿佛在权衡什么。
“境外？”王文哼了一声，终于露出了一个略带讥讽的笑容，“老子早就知道这玩意儿不是自家灶里的饭。说说，是哪路神仙在搞鬼？”
黄元华心里一沉，王文果然知情，而且似乎知道得比他想像的更深。他不敢再完全隐瞒，谨慎地抛出了部分信息：“根据我查到的线索，主导的可能是几家注册在避税天堂的境外资本，具体背景还在查。另外……皮防所的刘所长，还有投资圈的张蔓，他们都和这个项目有牵连，刘所长负责部分筛查，张蔓……似乎是被裹挟进去，帮忙物色过人选。”
他刻意模糊了张蔓与自己的联系，也隐去了刘所长被自己控制的事实，只将他们作为“查到的线索”抛出来。
听到张蔓的名字，王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黄元华，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元华啊，你能查到这些，说明你没白费老子对你的‘栽培’。”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既然知道是境外的大鱼，光看着有什么用？水浑才好摸鱼！关键是，我们怎么能从里面……捞点实实在在的好处？”
黄元华心脏猛地一跳。王文的话，等于间接承认了他知晓项目的非法性，而他关心的重点，根本不是这项目背后的危机或国家安全，而是如何利用它来套现！
“文叔，您的意思是……？”黄元华佯装不解。
王文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城市的夜景，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黄元华心上：“他们搞他们的基因序列，我们搞我们的‘落地转化’。他们需要样本，我们需要钱。这不就是现成的买卖吗？”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黄元华，语气充满了诱惑与冷酷：“你那个系统，不是能识别‘优质目标’吗？光是你自己一个个去‘标记’，效率太低了！我们可以搞得更专业，更规模化！”
“我们可以以合作的名义，投资或者控制几家高端的私立医院作为掩护。明面上是做生殖健康、试管婴儿，暗地里，利用你的系统筛选出最‘优质’的男女生育资源，进行……定向培育。”王文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这不比你单打独斗强？这才是真正的大生意！到时候，无论是向那个境外项目‘供货’，还是我们自己‘消化’，利润都是天文数字！”
生育工厂！
王文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将黄元华黑暗的“个体繁殖计划”，升级成了一个更加系统化、产业化、也更加灭绝人性的罪恶流水线！
黄元华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他虽然己经堕落，但听到如此冷血、将人物化到极致的计划，还是感到了本能的抗拒和恐惧。
但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这不正是快速积累资本、获取筹码的最“高效”途径吗？有了自己的“工厂”，他就有了稳定的“产品”输出，无论是用来和境外势力交易，还是作为与王文博弈的资本，都将拥有更大的权重。
王文的提议，既是致命的诱惑，也是将他彻底拖入无底深渊的锁链。
他看着王文那双充满野心和贪婪的眼睛，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拒绝，意味着立刻与王文决裂，后果不堪设想。同意，则意味着他将彻底告别作为“人”的底线，成为这个黑暗帝国里一个更核心、也更罪恶的零件。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迎合的笑容，尽管这笑容有些僵硬：
“文叔……您这眼光，真是……高瞻远瞩。这个思路，确实比我自己瞎搞强太多了。”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用一种看似被说服、实则留有余地的态度回应。他需要时间消化，需要权衡利弊，更需要思考，如何在这个更庞大的黑暗计划中，为自己找到一线生机，甚至是……反客为主的可能。
王文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走回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元华。跟着文叔干，亏待不了你。细节我们慢慢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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