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南苏家的合作意向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商海，激起的波澜远超楚清预期。苏家预付的三成定金——一笔足以让寻常富户瞠目结舌的巨款——很快便通过钱庄汇兑，送到了“锦瑟年华阁”。随之而来的，是苏家方面派来的专业账房与管事，开始与挽剑等人对接具体契书细节与物流安排。
巨大的订单意味着巨大的利润，但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产能。
西郊别院的生产线己全力运转，楚清甚至将听雪轩的辅助生产也提到了最大强度。然而，面对苏家首批八百瓶（凝香露五百，雪肌修复精华露三百）的订单，以及京城本地持续火爆的销售，现有的产出依旧是杯水车薪。
“东家，按照目前的进度，要完成苏家的首批订单，至少需要两个月。这还不算我们京城自家铺子的供应。”挽剑拿着初步核算的生产计划，眉宇间带着忧色。延期交货，对刚刚建立的商业信誉是致命打击。
楚清站在西郊别院的调配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和药草气息。她面前是几排正在静置冷凝的琉璃器皿，里面盛放着半成品的精华液。核心的催化步骤必须由她亲自完成，这严重限制了生产速度。
“不能仅仅依靠人力堆砌。”楚清冷静地分析着困境，“必须改进工艺，或者找到替代部分人工环节的方法。”
她的意识再次沉入空间。武器、药物、资料……她的目光掠过那些代表着更高生产力的科技造物，最终停留在几个不起眼的银白色金属箱上。那是几套小型、模块化的“环境控制与物质合成单元”，是星际时代用于野外科研或小型殖民点的基础设备，可以精确控制温度、压力、进行简单的分离和混合反应。其能源是内置的小型核聚变电池，理论上足以持续运行数百年。
如果能将这些设备稍加改造和伪装，用于替代提纯、混合、冷凝等重复性高的步骤，只将最核心的“催化”环节留给自己，产能必将得到质的飞跃。
但风险同样巨大。这些设备的材质和运作原理远超这个时代的理解，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找到绝对可靠的人手，并设计完美的伪装。
“挽剑，”楚清心中有了决断，“从今日起，西郊别院实行更严格的管理。核心调配室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另外，你私下物色一批人手，要身家清白，心思灵巧，最好懂些木工或机关之术，但不必让他们知道具体用途，我另有安排。”
“是，东家。”挽剑虽不解，但毫不犹豫地执行。
楚清打算利用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以外壳和障眼法，将那些星际设备伪装成“海外传来的精密机关器械”，只让筛选出的、绝对忠诚的少数核心人员操作固定流程。这需要时间，但势在必行。
……
就在楚清为产能问题殚精竭虑之时，朝堂之上，一场针对凤临渊的风波，悄然掀起。
这日大朝会，景和帝处理完几件军政要务后，便有御史出列，手持玉笏，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近日京城物议纷纷，皆因闲王殿下与一商贾女子过往甚密，且该女子所营店铺‘锦瑟年华阁’，售卖之物价格高昂，奢靡之风盛行，引得京中贵女争相追逐，攀比成风，于礼不合，于国无益！更有甚者，闲王殿下以亲王之尊，亲自为其站台张目，恐有与民争利、损害皇室清誉之嫌！臣恳请陛下明察，规劝闲王殿下，远离商贾，以正视听！”
此言一出，满朝寂静。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队列中前段的凤临渊。
凤临渊神色不变，眼观鼻，鼻观心，仿佛那御史弹劾的不是自己。
龙椅上的景和帝，面容隐在十二旒玉珠之后，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问道：“闲王，御史所言，你有何辩解？”
凤临渊这才出列，躬身行礼，声音平稳清晰：“回父皇，儿臣与楚清姑娘，确系合作。楚姑娘于儿臣有救命之恩，其人身家清白，所售之物，亦非奇技淫巧，乃是利于女子养颜护肤的实用之物。至于价格，乃市场供需所致，其产品效果卓著，供不应求，并非刻意抬价。儿臣以为，只要合法经营，依法纳税，商贾亦是国之基石，无须刻意贬斥。儿臣参与其中，一为报恩，二为体察民情，并未觉得有损皇室清誉。”
他这番话，不卑不亢，将“商贾”提到了“国之基石”的高度，又将自身行为定义为“报恩”和“体察民情”，作者“洋浩轩”推荐阅读《锦绣山河谋：王妃她来自异世》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巧妙地化解了御史扣上的大帽子。
那御史却不依不饶：“殿下此言差矣！士农工商，商为末业！亲王之尊，与末业之人合作，己是自降身份！更何况，那‘锦瑟年华阁’日进斗金，所得巨利，殿下又参与分成，岂非坐实了‘与民争利’？长此以往，恐天下商人效仿，纷纷攀附权贵，败坏朝纲！”
“王御史此言未免危言耸听。”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出列的是户部尚书，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老臣倒以为，闲王殿下所言不无道理。‘锦瑟年华阁’开业至今，依法纳税，账目清晰，为国库贡献颇丰。其所营之物，虽为女子所用，却也带动了相关花卉种植、琉璃制造等行业发展，提供了不少百姓生计。只要合法合规，朝廷又何必因其利润丰厚而横加指责？难道我大晟，还容不下一个能纳税、能惠民的女商人吗？”
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最看重税收和民生，他的话分量极重。
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支持与反对的声音交织。
这时，又有一位官员出列，却是吏部侍郎，林侧妃的父亲——林文正。他面色沉痛，躬身道：“陛下，臣并非要指责闲王殿下，只是忧心殿下被小人蒙蔽。那楚清来历不明，所谓‘海外归侨’之说，查无实据。其手段诡异，所制之物效果惊人，恐非正道。臣听闻，其铺子开业前夕，京城地下势力‘黑蛇’便遭覆灭，其中是否有所关联，不得不令人深思啊！殿下万金之躯，实在不宜与此等危险莫测之人过于亲近！”
这话更是阴毒，首接将楚清与“黑蛇”覆灭联系起来，暗示她背景复杂，手段狠辣，接近凤临渊别有用心。
凤临渊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但依旧克制着。
景和帝高坐龙椅，将底下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沉默了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好了。”
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不过是一桩生意，些许风言风语，也值得在朝堂之上争执不休？”景和帝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闲王既说是报恩，朕看他近来行事也还算稳重，并未逾越。至于那楚清……既然户部说她依法纳税，有益民生，那便由她去吧。只要不违律法，不祸乱京城，朕还没那么小气，容不下一个会做生意的女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几名出言弹劾的官员，最后落在林文正身上：“至于来历……既然闲王说她身家清白，那便是清白的。林爱卿，你是吏部侍郎，职责是考核官员，而非探查一介商女底细，做好你的分内之事。”
林文正浑身一颤，额头沁出冷汗，连忙躬身：“臣……臣遵旨！”
“退朝吧。”景和帝拂袖起身，在内侍的簇拥下离去。
朝会散去，百官心思各异。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虽然看似各打五十大板，但实则偏向了闲王。不仅默认了他与商贾合作，还隐隐警告了那些借题发挥的人。
凤临渊面无表情地走出大殿，卫峥立刻迎了上来。
“王爷，方才……”卫峥低声道，脸上带着愤慨。
“跳梁小丑罢了。”凤临渊语气冰冷，“看来，是有人见不得本王好，也见不得‘锦瑟年华阁’做大。”他不用查也知道，背后少不了他那几位“好兄弟”和某些关联势力的推波助澜。
“王爷，是否需要……”
“不必。”凤临渊打断他，“父皇今日的态度己说明一切。他们越是这样，本王越是要将这门生意做得更大，做得更好。”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你去告诉楚清，朝堂上的风波己平，让她不必担心，专心应对生意上的事情即可。”
“是！”
凤临渊抬头，望向宫城外“锦瑟年华阁”的大致方向。楚清，前方的风浪或许会更急，但本王既选择了与你同行，便绝不会让这些宵小之辈，阻了你的路。
而此刻的楚清，刚刚收到挽剑物色到的第一批匠人名单，尚不知朝堂上因她而起的一场风波己悄然平息。她正对着空间里那几个银白色的金属箱，构思着如何将它们“本土化”的完美方案。
产能的困局，必须打破。而这，需要冒险，也需要绝对的掌控力。她抚摸着腕间伪装成镯子的微型环境分析仪，眼神坚定。这个世界的规则，她正在慢慢熟悉，并且，开始尝试着去……适当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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