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语课成了姜凉雾每日的固定安排。
她学得很快，似乎急于掌握这种能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方式。
许晋谦偶尔会在傍晚时分来到她的房间，考校她的进度。
“今天学了什么？”他站在她面前，身影高大，带来无形的压迫。
姜凉雾抬起手，流畅地比划出几个句子，意思是「我学会了表达喜欢和不喜欢」。
许晋谦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翻飞的手指上，像是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不喜欢什么？”他问，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
姜凉雾犹豫了一下，纤细的手指轻轻交叠，比划出「不喜欢下雨天」。
她小时候声带受损那次，就是在这样一个阴冷的雨天。
许晋谦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没再追问。
“嗯。”他只是应了一声，转而问道，“喜欢什么？”
姜凉雾迟疑了。她在这个华丽牢笼里，有什么是能称得上喜欢的呢？
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许晋谦忽然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
“打开。”
姜凉雾疑惑地接过，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款式优雅却不张扬。
她惊讶地抬头看他。
“见面礼。”许晋谦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随手给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拿起手链，冰凉的金属触碰到姜凉雾的手腕。他的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但很仔细，为她扣好搭扣。
手链尺寸恰到好处，贴合着她纤细的腕骨。
“不许摘下来。”他握住她戴上手链的手，指腹着那微凉的钻石，语气带着他特有的专制。
姜凉雾看着手腕上闪烁的光芒，又看看他深邃的眼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标记他的所有物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姜凉雾被窗外淅沥的雨声惊醒。
她确实不喜欢雨天，那种潮湿阴冷的感觉总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她蜷缩在床上，听着雨声，睡意全无。
黑暗中，房门被轻轻推开。
姜凉雾心中一紧，下意识地闭眼装睡。
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床边，她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许晋谦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然后，姜凉雾感觉到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
他坐了下来。
带着温热体温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比平时柔和许多。
姜凉雾紧张得屏住呼吸，睫毛微微颤抖。
“做噩梦了？”他低沉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姜凉雾知道装不下去，慢慢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挺拔的轮廓。
她轻轻摇了摇头。
许晋谦没再说话，也没有离开。
他就那样坐在床边，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个不安的孩子。
姜凉雾僵硬的身体，在他一下下沉稳的拍抚中，渐渐放松下来。
窗外的雨声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烦躁。
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伴随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缓缓将她包裹。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但她贪恋这份黑暗中无声的陪伴。
不知不觉间，她再次沉沉睡去。
听到她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许晋谦才停下动作。
他在黑暗中静静看了她片刻，伸手为她掖好被角，然后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
第二天早餐时，两人都对昨夜的事绝口不提。
姜凉雾安静地吃着煎蛋，偶尔偷偷抬眼看向主位的男人。
他依旧是一副掌控一切的沉稳模样，仿佛昨夜那个在她床边给予无声安慰的人只是她的幻觉。
“今天气温降了，”许晋谦放下咖啡杯，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衣衫，“多穿点。”
姜凉雾点了点头。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状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姜凉雾惊讶地抬起头，用眼神询问。
许晋谦却没有解释的打算，起身离开了餐厅。
一整天，姜凉雾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要带她去哪儿？
傍晚，许晋谦准时回来。
他亲自开车，载着姜凉雾驶离了庄园。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安静的私人餐厅外。
餐厅经理早己等候在门口，恭敬地将他们引至一个临窗的雅座。
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
姜凉雾看着面前精致的餐具和柔和的烛光，有些不知所措。
许晋谦将菜单推到她面前。
“看看想吃什么。”
姜凉雾低头看着菜单，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她抬起手，有些犹豫地比划：「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许晋谦看懂了她的话。
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
“不喜欢？”他反问。
姜凉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
她想了想，比划道：「有点意外。」
许晋谦的唇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一闪而过。
“偶尔出来走走，”他语气平淡，“免得你觉得闷。”
姜凉雾的心微微一动。
他……是在考虑她的感受吗？
用餐时，许晋谦话依旧不多，但会将她多看了一眼的甜品示意侍者加上。
他的掌控无处不在，却又在这种细节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纵容。
回去的路上，姜凉雾看着窗外流动的灯火，心情有些微妙。
车子驶入庄园，停稳。
姜凉雾准备下车时，许晋谦忽然开口。
“手语学得不错。”
姜凉雾动作一顿，回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以后，”他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向她，“想要什么，可以首接告诉我。”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专制霸道，但姜凉雾却从中听出了一点不同的东西。
她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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