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海边的雾气还没散，江晚晚就被潮水声唤醒。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怕吵醒熟睡的小鱼和隔壁屋的王老实一家，刚推开屋门，就见陆北辰己经站在院外，手里拿着两把自制的小铁铲——是昨天他用捡来的废铁打磨的，还细心地缠了布条当手柄。
“醒了？”陆北辰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黑眸在薄雾里格外亮，“李伯说退潮后海滩上有东西能吃，我去看看，你……”
“我跟你一起去！”江晚晚立刻打断他，转身回屋拿了个竹篮，又叫醒了小鱼。小家伙一听要去海边，瞬间清醒，揉着眼睛蹦下床，抓着江晚晚的衣角就往外跑：“去海边！捡漂亮石头！”
退潮后的海滩像铺了一层深色的绒毯，的沙子踩上去软软的，还带着海水的清凉。江晚晚蹲下身，指着沙滩上一个个细小的气孔，对小鱼说：“小鱼你看，这些小孔下面就是蛤蜊，咱们用铲子轻轻挖，就能找到它们啦。”
小鱼学着姐姐的样子，握着小铁铲蹲在地上，小胳膊使劲往下挖。没挖两下，果然露出一个灰褐色的小壳，她兴奋地叫起来：“姐姐！我挖到了！它会动！”
江晚晚凑过去，帮她把蛤蜊捡起来，放进竹篮里：“小心点，别被壳划破手。”
陆北辰没说话，默默在另一边挖着，他力气大，动作却很轻，每次挖到蛤蜊都轻轻放进篮里，还会把挖过的沙子整平，方便江晚晚她们找。阳光渐渐升起，雾气散开，海滩上的人慢慢多了些，都是村里的渔民，扛着渔网或提着桶，却没人往江晚晚这边来，只是远远地看着，眼神里带着几分疏离。
“姐姐你看！小螃蟹！”小鱼突然指着一块礁石，那里有只指甲盖大的小螃蟹正横着跑。江晚晚走过去，伸手一扣就把小螃蟹抓了起来，放在手心给小鱼看：“这个叫石蟹，肉嫩，煮着吃特别鲜。”
一上午下来，竹篮里己经装了小半篮蛤蜊和十几只小螃蟹，还有几个色彩斑斓的贝壳，是小鱼特意捡来玩的。江晚晚看着收获，心里踏实不少——这些海鲜足够她们吃两顿，还能分给王老实家一些。
回到茅草屋，江晚晚先把蛤蜊和螃蟹倒进清水里，加了点盐（之前换的海盐），让它们吐沙。小鱼蹲在旁边，盯着水里吐泡泡的蛤蜊，好奇地问：“姐姐，它们为什么会吐泡泡呀？”
“因为它们肚子里有沙子，吐干净了才好吃呀。”江晚晚笑着解释，转身去准备去腥的调料——昨天陆北辰在山上砍了些姜类植物的根茎，味道辛辣，正好能去海鲜的腥味；还有之前晒干的野花椒，磨成粉备用。
等蛤蜊吐净沙子，江晚晚烧了一锅水，水开后先把姜片丢进去，再倒入蛤蜊。随着水温升高，蛤蜊一个个张开壳，露出里面的肉，鲜香的味道瞬间飘满了小院。陆北辰刚劈完柴回来，闻到香味，脚步顿了顿，黑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他从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不像肉类的油腻，却格外勾人食欲。
江晚晚又把小螃蟹洗干净，用剪刀剪去蟹脚，撒上花椒粉和少许盐，放在陶锅里隔水蒸。蒸好的螃蟹通红油亮，掰开蟹壳，里面的蟹黄虽然不多，却满是鲜甜。
“可以吃啦！”江晚晚把蛤蜊汤和蒸螃蟹端上桌，又盛了一碗汤递给陆北辰，“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陆北辰接过碗，喝了一口汤。温热的汤滑进喉咙，鲜美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没有一点海水的腥味，只有蛤蜊的清甜和姜片的清香。他抬眼看向江晚晚，见她正给小鱼剥螃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小鱼捧着螃蟹，小口小口地啃着，小脸上满是满足：“姐姐，这个好好吃！比肉脯干还鲜！”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几声嗤笑。江晚晚抬头，见三个穿着粗布短褂的渔民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空空的渔网，看着桌上的海鲜，眼神里满是不屑。
“我说谁大清早的在海边瞎折腾，原来是你们这些逃荒的。”为首的渔民啐了一口，指着桌上的蛤蜊和螃蟹，“这种又腥又寒的东西，我们渔民都不吃，扔在沙滩上都嫌脏，你们倒好，捡来当宝贝吃，怕不是饿疯了，连‘屎’都吃？”
另外两个渔民也跟着笑起来，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就是！这东西吃了要拉肚子的，你们还是赶紧扔了吧，别到时候病死在村里，晦气！”
小鱼被他们的话吓得缩了缩脖子，紧紧抱住江晚晚的胳膊，小声说：“姐姐，他们好凶……”
江晚晚拍了拍小鱼的手，站起身，眼神平静地看着门口的渔民：“这海鲜只要处理得当，就又鲜又有营养，你们不吃，不代表别人不能吃。我们吃自己捡的东西，没碍着你们吧？”
陆北辰也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江晚晚身边，黑眸冷冷地扫过那三个渔民，气场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那三个渔民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想说什么，却没敢再开口，悻悻地骂了两句，转身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小鱼还是有点害怕：“姐姐，他们还会来吗？”
江晚晚蹲下身，帮她擦了擦嘴角的蟹油，笑着说：“不会的，他们只是不懂怎么吃，咱们不管他们，继续吃咱们的。”
陆北辰看着江晚晚温柔安抚小鱼的样子，又想起刚才渔民的嘲讽，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以后，他会更小心地护着她们，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们。而桌上冒着热气的海鲜，不仅填满了他们的肚子，更像是一颗种子，在这片贫瘠的海滩上，种下了属于他们的、充满希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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