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独当一面
夕阳的光透过老宅糊着窗纸的格子，在炕席上投下斑斑点点的影。林晓玥慢慢收回引气的手，额角冒出汗珠，胸口轻轻起伏。调息还是难，每回引那丝弱气转，都像在干河床里挖水道，经脉还隐隐作痛。可比起刚醒时的虚得站不住，这会儿她至少能勉强坐稳，脑子也清楚多了。
胡小七的影子蹲在窗台上，没滋没味地甩着若隐若现的红尾巴，时不时偷瞅晓玥的状态。黄天霸跟门神似的，抱胳膊靠在外间门框上，金色瞳孔半闭着，气沉得很，警惕着西周。
老宅里静悄悄的，就剩风吹过屋檐枯草的轻响。这静，反倒让晓玥心里的弦绷得更紧。墨渊睡了，她成了这刚立的堂口名义上的核心，可实际上，她连自己都快护不住。
“得做点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一首这么等着挨打。”
她挣扎着挪到炕边，脚落地时软得晃了晃，赶紧扶住炕沿才站稳。深吸一口气，她开始仔细感受这座老宅。跟堂口连上后，她对这儿的气流动敏感多了。
一开始，好像啥都正常。老宅本来的阵法散着温乎气，养着她的身子。可等她把感知小心往宅子外头伸时，心里猛地一跳！
院墙东南角的地基底下，传来丝极淡、却和整体阵法不搭的堵得慌的感觉！就像顺畅的血管里突然有个小血栓，虽暂时不碍事，却藏着隐患。
“小七，天霸，”晓玥声音还弱，却带着点凝重，“院子东南角，地下好像有啥不对劲。”
胡小七耳朵一竖，立马从窗台跳下来：“哪儿？我瞅瞅！”红影一闪，他就穿墙到院外了。
黄天霸也睁开眼，金色瞳孔利落地扫向东南方向，鼻子动了动，好像在闻啥。
没一会儿，胡小七的影子钻回屋，脸色不太好：“小弟马，你感觉没错！墙角地下埋了东西！一股子邪乎气，虽说被阵法压着，可跟毒刺似的，在慢慢啃地气！肯定是赵三泰那王八蛋之前搞鬼时偷偷埋的！”
黄天霸沉声道：“东西不大，却阴得很，像‘蚀脉钉’。久了，阵法根基肯定得坏。”
晓玥心一沉。果然还有后手！赵三泰这心思真毒！
“能取出来不？”她问。
胡小七挠头：“有点麻烦。那钉子跟地气缠上了，硬拔可能伤着阵法。我和黄莽夫都不是干细活儿的料……”
晓玥沉默会儿，脑子飞快想奶奶笔记里的内容。忽然，她想起篇关于“地脉疏导”和“秽物拔除”的记载，得用特定草药混着自己的温气，先化了那侵蚀，再引出来。
“我有办法试试，”她看向胡小七和黄天霸，眼神坚定，“得你们帮我。”
办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特耗心神。晓玥凭记忆，让胡小七去老宅后山找几样草药——向阳处的陈艾草、背阴石缝里的凤尾蕨，还有带露水的车前草。黄天霸负责守院子，防着出意外。
胡小七动作快，没会儿就把草药带回来了。晓玥强撑着精神，按比例把草药捣成泥，混着清晨接的露水，调成碗发着苦味儿的墨绿色药泥。
接着，她又盘膝坐下，双手捧碗，把弱的堂口力和自己的意念慢慢注进药泥里。这活儿得特细，她必须全神贯注，感受着药力和地下那“蚀脉钉”的邪气产生微妙的呼应和中和。
汗浸湿了她的鬓角，脸更白了，可她咬牙撑着。胡小七和黄天霸在旁边守着，不敢出声打扰，眼里却都露出点惊讶。他们没想到，这看着弱的人类姑娘，竟有这么大的韧劲和专注力。
时间一点点过，晓玥觉出药泥里的温气正透过地面，一丝丝渗下去，跟那“蚀脉钉”的邪气缠在一起、磨着。她好像能“看”到，那根黑得像毒牙似的钉子，正被药力一点点裹住、化软，跟地脉的联系也慢慢松了。
就是现在！
她猛地睁眼，低喝：“小七，东南墙角下三尺，小心取出来！”
胡小七早准备好了，红影一闪，爪子尖跟钩子似的，准准探进地下，轻轻一抠，再快着抽出来！就见他爪尖夹着根三寸长、通体黑、表面满是怪螺旋纹的铁钉，钉子上还绕着几缕让人不舒服的黑气。
钉子一取出来，整个老宅的阵法好像轻轻震了下，流转的地气一下子顺了不少，那股堵得慌的感觉彻底没了！
“成了！”胡小七兴奋地叫，小心用块画了符的布把那还散着不祥气的“蚀脉钉”包好。
黄天霸也微微点头，看晓玥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打量，多了丝认可。
晓玥长长松口气，浑身虚得往后靠，嘴角却露出丝累却真的笑。这是墨渊睡了后，她头回自己面对并解决了危机。虽说过程难，还靠了仙家帮忙，可主导的是她！这种能自己做主的感觉，哪怕小，也让她多了点信心。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黄天霸突然猛转头，金色瞳孔利落地望向院门外的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胡小七也立马收了笑，红影绷得紧：“有人来了！气……有点熟，却又不对劲！”
晓玥心里一紧，强打精神望过去。就见暮色里，个穿白大褂、走得摇摇晃晃的人影，跌跌撞撞朝老宅跑，脸上满是怕到极点的绝望——正是市三院急诊科的年轻男医生，李医生！
他咋会找到这儿？还这模样？
李医生跑到院门口，隔着栅栏看见晓玥，跟见着救星似的，“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哑得哭喊道：
“林医生！救我！它……它来找我了！老张头……老张头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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