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沉眠与暗流
林晓玥感觉自己陷进了一片无边的暖黑里。没声音，没光，只有种像回了娘胎似的安稳和累。身上的疼、心里的紧都像潮水似的退了，只剩一股沉得能把人化了的困意。
她像飘在虚空中，偶尔能觉出丝极弱的、熟悉的凉气在身体里转，修补着伤了的经脉——那是墨渊睡过去前留的最后一点守护。更多时候，是股温温的、带着草药香的暖流，像娘的手，轻轻摸过她千疮百孔的魂儿，这是老宅阵法和她自己血脉在自己好。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里，她好像听见声极轻的叹，满是疼惜，还有点化不开的愁。那声儿熟，是奶奶……
“孩子……路还长……要小心……”
声儿飘远了，晓玥想抓，却又陷进没梦的深睡里。
等她再有点意识时，先觉出的是身下硬邦邦的炕席，还有身上盖的、带着太阳味儿的粗布被。她费劲地睁开沉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清楚。
入眼是老宅东屋熟的木屋顶，还有糊着黄窗纸的窗棂。窗外天很亮，偶尔传来几声鸟叫，看着都平和。
她试着动了动，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疼，尤其胸口，像压着块石头，喘气都费劲。她低头，见手腕上那圈青紫印淡得快看不见了，可皮肤底下透着种不健康的白。
“哎呀！小弟马你醒啦！”欢快的声儿响起，胡小七的影子跟红烟似的聚在炕边，狐狸眼里满是惊喜，“你可算醒了！睡了一天一夜了！吓死七爷我了！”
晓玥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胡小七立马懂了，不知从哪儿端来碗温水，用弱法力托着，小心喂她喝。凉水滑过喉咙，晓玥才觉得活过来点。
“我……咋了？”她声音又哑又弱。
“还说呢！”胡小七夸张地拍胸口，“你那天晚上可太猛了！居然用血引了老王太太留的后手，跟老大一起把那鬼洞口又封上了！就是代价大了点，精气神耗太狠，老大也没力气睡了。是黄莽夫把你背回来的。”
晓玥这才慢慢想起晕过去前那吓人的一幕。封印……暂时成了？墨渊睡了……她心里涌起股复杂的味儿，有怕，也有种说不出的沉。
听胡小七絮叨，晓玥才知道，她晕的这一天一夜里，老宅外头又有几次不明邪祟来瞅，都被黄天霸和缓过点劲的胡小七一起打跑了。赵三泰那边好像也没动静了，不知是在养伤，还是在憋新坏招。
“对了，作者“乐之光”推荐阅读《出马笔记：我的搭档非人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胡小七突然压低声，狐狸眼转来转去，“黄莽夫那天背你回来，在洞口附近一块石头底下，发现点东西。”他表情怪，想说又不说。
“啥东西？”晓玥心里一紧，想起晕过去前隐约听见的咆哮，还有黄天霸不对的反应。
胡小七凑近些，声儿更低：“是……刻在石头上的字，好像是老早以前留的。写着啥‘封魔非为永绝’，‘后世血脉至，灵狐魂归日，方是祸根真正觉醒时’……怪吓人的。黄莽夫说那字儿，有点像……老王太太的。”
晓玥心一下子揪紧，又喘不上气了。奶奶留的字？祸根真正觉醒？难道他们拼了命加固的封印，反倒可能触发了更吓人的玩意儿？灵狐魂归……是说墨渊吗？
大不安像冷蛇似的，缠上她的心脏。奶奶和墨渊，到底还瞒着多吓人的真相？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浑身没力气。胡小七赶紧按住她：“哎哟我的小祖宗，别乱动！你现在可是咱堂口的重点保护对象，老大睡之前千叮万嘱要看好你！先好好养着，等好点再说！”
晓玥没力气躺回去，望着屋顶，心里乱成一团麻。身体虚得很，可脑子却异常清醒，各种线索和疑问疯狂转。
赵三泰的坏招、医院里可能藏的内鬼、奶奶笔记的秘密、墨渊的过去、山洞封印的真相、还有石头上那吓人的字……这一切像团大乱麻，而她，好像就站在乱麻中心，被无形的线拽着，走向个雾蒙蒙的未来。
墨渊睡了，她没了最大的靠山。堂口刚立，根基不稳。坏人围着，底下藏着暗流。而她自己，弱得可怜。
可……她摸了摸胸口微热的堂口印记，感受着老宅阵法传来的丝暖意，又想起晕过去时奶奶那声叹和叮嘱。
不能倒。至少现在不能。
她闭上眼睛，按笔记里最基础的调息法子，试着引身体里那点可怜的气，一点点养着干了的经脉。动作慢得很，还带着疼，可她咬牙，坚持着。
胡小七在旁边看着，原本嬉皮笑脸的眼神渐渐变肃然了。他悄悄退到屋外，对守在门口跟门神似的黄天霸低声说：“喂，莽夫，咱这小弟马……心性可以啊。老王太太和老大，或许没选错人。”
黄天霸抱着胳膊，金色瞳孔望着远山，哼了一声，没说话，可绷着的下巴线好像松了点。
老宅在夕阳下看着平静，可不管是屋外守着的仙家，还是屋里费劲恢复的晓玥都知道，这平静底下，正有更凶的暗流在悄悄聚。而晓玥醒过来，或许只是暴风雨来前，短得很的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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