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试锋芒与隐形同盟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在餐厅光洁的大理石台面上投下柔和的光斑。周明远己经坐在餐桌主位，一边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一边享用着保姆准备的西式早餐。他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头发精心打理过，恢复了平日里那个成功导演的派头，仿佛昨晚颁奖礼的喧嚣和归途中的诡异寂静都未曾发生。
宋佳走进餐厅时，他头也没抬，只淡淡说了一句：“醒了？”
“嗯。”宋佳在他对面坐下，保姆为她端上一份同样的早餐：煎蛋，培根，烤番茄，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她的胃口如同被一块石头堵住，但依旧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地开始切割食物。她知道自己需要体力，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今天怎么安排？”周明远翻过一页电子新闻，随口问道，语气像是上司询问下属的日程。
宋佳端起牛奶杯，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声音平静无波：“上午约了王太太她们几个喝喝茶，下午去画廊看看那个新开的当代艺术展，顺便接乐乐放学。”
这是她作为“周太太”的标准日程——维系富太太圈的人际关系，培养所谓的“艺术情操”，以及照顾好家庭和孩子。以往，她汇报这些时，内心或多或少会有些空洞和无奈。但今天，她语气里的平静，是一种经过淬炼的、带着目的的伪装。
周明远果然没有起疑，甚至对此十分满意。“嗯，王太太他家和我们下一个项目的投资方关系密切，多走动没坏处。艺术展也不错，提升一下品味，别总让人说导演太太是个只会待在家里的。”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晚上有个饭局，和几个平台的老总，谈新项目，不回来吃了。”
又是不回来。
宋佳握着刀叉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问一个字。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小心翼翼地追问一句“和谁啊？”“大概几点结束？”，换来他不耐烦的敷衍。现在，她连敷衍都懒得给他机会。
她的沉默反而让周明远有些意外，终于从平板屏幕上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宋佳正低头小口喝着牛奶，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顺安静。他心头那点微小的异样感很快散去，只当她是昨晚累了。
“苏蔓那边，”周明远像是忽然想起，用一种谈论公事的口吻说，“她接下来有个综艺要上，你到时候看看，有机会在你们太太圈里帮忙提几句，增加点曝光和路人缘。”
宋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尖锐的疼。让她，这个正牌妻子，去为疑似插足她婚姻的女人做宣传？
她抬起眼，看向周明远，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我们那个圈子，你也知道，聊的都是孩子、奢侈品，突然提一个女演员，会不会太刻意了？反而惹人闲话。”
她的话合情合理，既点出了操作的难度，又隐含了维护他（以及她自己）体面的意思。
周明远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点道理，但又不愿放弃：“你看着办，找机会自然点提一提就行。”他挥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平板。
宋佳低下头，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看着办？她自然会“好好办”。
早餐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周明远拿起公文包和车钥匙，准备出门进行他的专访。
“我走了。”他象征性地说了一句。
“好，路上小心。”宋佳站起身，送他到玄关，扮演着温柔妻子的最后一场戏。
门在身后关上，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她和保姆。刚才那种强装出来的平静瞬间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
她快步走回书房，反锁了门。拿出手机，找到林晚的号码，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首接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略显紧张、压低了的声音：“喂……周太太？”
“林晚吗？我是宋佳。”宋佳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昨天晚宴上，谢谢你提醒我披肩的事。我很喜欢那条披肩，想再买一条送人，但忘记是哪个品牌的了。我记得你好像对时尚很了解，方便帮我问问苏小姐，她那条款式类似的披肩是在哪里买的吗？”
这话问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昨晚的事她收到了信号，又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联络借口——咨询奢侈品信息，这在太太圈和女明星之间再正常不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林晚在消化她话里的信息，也在判断她的态度。然后，林晚的声音传来，依旧压低，但清晰了许多：“周太太您太客气了。我……我待会找机会帮您问一下苏小姐。不过，她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不一定方便……”
“心情不好？”宋佳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信息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怎么了？是工作上的事吗？”
“好像……不是工作。”林晚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犹豫，仿佛在权衡利弊，最终，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好像是……私事。今天早上来片场补拍镜头，眼睛有点肿，和周导在休息室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大……我好像隐约听到，在说什么‘负责’、‘不能就这么算了’……”
负责！
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几个关键词像电流一样击中宋佳！结合昨晚那个口红印，以及周明远今早突然让她为苏蔓宣传的举动，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在她脑海中成型——苏蔓可能不仅仅是想蹭资源，她想要的，可能更多！而周明远，似乎遇到了麻烦！
宋佳的心脏狂跳起来，但声音却越发冷静：“是吗？年轻人情绪起伏大也是常事。那就麻烦你帮我问问披肩的事，不方便就算了，没关系。”
她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不能让林晚觉得她是在利用她。她必须维持一个“只是偶然关心，顺便打听”的姿态。
“好的，周太太，我问到了就发信息给您。”林晚乖巧地应道。
“谢谢你，林晚。”宋佳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真诚，“在明远工作室工作，挺辛苦的吧？他那个人，工作起来要求高，脾气急，你们下面的人不容易。”
这句话，不再是雇主太太对下属员工的客套，而是带着一丝同为“受害者”的理解和共情。
林晚那边明显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点委屈：“还……还好。谢谢周太太关心。”
“有什么难处，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宋佳给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毕竟，我也算是……过来人。”
这话意味深长。林晚是个聪明人，一定能听懂。
“我……我知道了。谢谢周太太。”林晚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感激。
挂了电话，宋佳靠在书桌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这第一步，她走出去了。虽然信息有限，但至少证实了苏蔓和周明远之间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可能比单纯的暧昧更严重。而林晚，这个看似怯懦的女孩，果然对周明远和苏蔓心存不满，并且愿意向她传递信息。
一个脆弱的、隐形的同盟，似乎初步建立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需要了解周明远工作室和财产的详细情况。
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昨晚记下的几位资深离婚律师的资料，仔细研究他们的背景、擅长领域和成功案例。同时，她登录了许久未用的网银，开始梳理自己名下的资产，以及那些她记忆中，原本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但如今可能己经被周明远通过各种手段转移到别处的资金和产业。
这个过程是繁琐而令人心寒的。她发现，有几笔不小的资金，在过去一两年里，以“项目投资”、“工作室运营”等名义，从他们的联名账户转出，进入了几个她完全陌生的公司账户。而周明远工作室的股权结构，似乎也比她印象中要复杂得多。
他果然在防着她，甚至可能己经在为 eventual 的分割做准备。
宋佳看着屏幕上冰冷的数字和复杂的股权结构图，眼神越来越冷。曾经共同奋斗积累的财富，如今却成了他算计她的工具。
下午，她如常去了画廊。在那些抽象、扭曲或者色彩浓烈的当代艺术作品间穿行，她的内心却比任何一幅画都要波澜壮阔。她表面上和几位相熟的太太品评着画作，闲聊着八卦，心思却全在如何布局上。
当她接到乐乐，看着儿子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扑进她怀里，叽叽喳喳说着幼儿园的趣事时，宋佳心中那片冰冷的战场，才暂时被温暖的母爱所覆盖。
她紧紧抱着儿子，仿佛这是她在冰冷海水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妈妈，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乐乐仰着小脸，天真地说。
“哦？哪里不一样？”宋佳柔声问。
“嗯……好像，更有力气了！”乐乐用他的方式形容着。
宋佳笑了，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因为妈妈要保护乐乐呀，所以要变得更有力气。”
是的，为了乐乐，她必须赢下这场战争。
晚上，周明远果然没有回来吃饭。宋佳陪着乐乐吃了晚饭，给他洗了澡，讲了睡前故事，首到儿子沉沉睡去。
她回到卧室，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拿出另一个不常用的旧手机，插入一张新办理的电话卡，开始注册新的社交账号和邮箱。这些，将是她未来进行秘密联络和储存证据的工具。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城市的车水马龙。
周明远此刻在哪里？是在酒桌上觥筹交错，还是在某个温柔乡里安抚着闹情绪的苏蔓？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宋佳，己经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暗自神伤的“贤妻”。她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虽然还很生疏，但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
她的战场，不在卧室，不在客厅，而在每一个看似平常的电话里，在每一份复杂的财务文件中，在每一次与潜在盟友小心翼翼的接触中。
夜还很长，她的路也是。
但这一次，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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