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从三叔那里得来的零碎信息,李铁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既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又沉甸甸地压着对未知风险的警惕。接下来的两天,他按捺住性子,依旧每日上山,收获自然是很多,有几只野兔和几只山鸡,还有不少木耳菌类,但李铁军只带回些常见的野菜和少量品相普通的蘑菇,勉强够家里添个菜,不再引起大的轰动。
他需要为自己去镇上创造一个合情合理、不会引人怀疑的理由。
机会在第三天早上到来。母亲王秀兰在做早饭时,发现盐罐子快要见底了,那粗粝的大颗粒盐只剩下薄薄一层铺在罐底。
“唉,这盐又快没了。”王秀兰叹了口气,愁容爬上脸颊,“这日子,真是算计着过。”
李铁军心中一动,立刻接口道:“娘,要不我今天去趟镇上供销社买点盐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有没有不要票的碎肥皂头卖,家里洗衣裳都快没得用了。”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盐是必需品,而肥皂则是稀缺品,指望供销社来不要票的碎肥皂头,是每个农村家庭主妇都期盼的好运气,让一个半大小子去碰碰运气,再正常不过。
王秀兰迟疑了一下:“去镇上?十几里地呢,来回得大半天……”
“没事,娘,我走得快。正好也去看看,散散心。”李铁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向往镇上的热闹,而非别有目的。
一首沉默抽烟的李大山磕了磕烟袋锅,发了话:“去吧。早去早回。路上机灵点,别惹事。”他看了眼儿子,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添了一句,“钱拿好,别丢了。”
“哎!知道了爹!”李铁军接过母亲小心翼翼数出来的几张毛票和珍贵的盐票,郑重地揣进内兜,还用手按了按。
他换上了一件最破旧但干净的褂子,然后背上背篓,这样在镇上人看来不至于太扎眼。临走前,他鬼使神差地将那把磨得锋利的柴刀收入空间,这样更能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全感。
清晨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尽,李铁军踏上了通往桦林镇的土路。这条路他并不陌生,原主的记忆里有它的模样,但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却是重生以来的第一次。道路坑洼不平,两旁是望不到边的农田,玉米苗刚抽出不久,绿油油地铺向远方。
十几里路,靠双脚走,并非易事。但李铁军发现,连续饮用灵泉水和食用空间食物后,自己的体能有了显著提升,步伐轻快而稳健,呼吸悠长,竟丝毫不觉得疲惫。他甚至有闲暇欣赏起沿途的风景,感受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未被工业过多侵染的田野气息。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出现了密集的房屋和烟囱,人声也渐渐嘈杂起来。桦林镇到了。
与寂静的松岭村相比,镇子无疑热闹了许多。低矮的砖瓦房和土坯房混杂着,唯一的十字路口算是镇中心,供销社、邮局、粮站等几家像样的单位都集中在那里。街上行人多了起来,穿着蓝、灰、绿为主色调的衣裳,自行车铃铛声偶尔响起,算是稀罕物。
李铁军没有立刻去供销社,他先在镇子里看似随意地转悠着,目光却像雷达一样扫描着每一个角落,尤其是三叔描述的方向——镇西头。
镇西明显比中心更显破败,房屋低矮,道路也更窄。他很快找到了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有些年头了。槐树旁边,果然有一条污水沟,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味。污水沟后面,一片断壁残垣映入眼帘,那是一个确实塌了半边的废院子,院墙倾颓,荒草长得有半人高。
此刻是上午,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麻雀在跳来跳去,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李铁军能想象,当天色擦黑,这里会是另一番光景。
他不敢久留,记下位置和周围的特征,便转身离开,朝着镇中心的供销社走去。
供销社里人不少,柜台后的售货员面无表情,带着这个时代服务行业常见的倨傲。李铁军挤到卖副食的柜台,递上钱和盐票,买了半斤粗盐。他又假装好奇地问了句:“同志,有碎肥皂头吗?”
售货员眼皮都没抬:“没有!啥时候有啥时候来赶吧!”
意料之中。李铁军不再多问,将用旧报纸包好的盐块小心拿好,挤出人群,趁人不注意收进了空间。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尚未完成。他需要接触到这里的人,更具体地打听那个“中间人”。首接问“老黑”显然不可能,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来镇西头附近徘徊了一阵,观察着来回的人。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门口不远处一个蹲着的老农身上。老农面前摆着一个小布袋,口敞开着,里面是些晒干的山野菜和一小堆品相很一般的野核桃。他蹲在那里,也不怎么吆喝,眼神带着点期盼,又带着点畏缩,不时紧张地西下张望。
这是个同样在“投机倒把”边缘试探的人。李铁军觉得,或许能从同类人这里打开缺口。
他慢慢踱步过去,蹲在老农旁边,假装看那些山野菜,低声搭话:“大爷,这蕨菜怎么卖?”
老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见是个半大小子,神色稍缓,伸出两根手指:“两分钱一把。”
李铁军摇摇头:“品相一般啊。”他顿了顿,像是随口闲聊,“这天越来越热,这些东西放不住啊。要是量大点,得找个能一口吃下的地方才行。”
老农眼睛眯了一下,重新打量了李铁军一番,含糊道:“一口吃下?哪那么容易……一点点换点油盐钱就算了。”
“也是。”李铁军表示同意,然后压低声音,几乎用气声道,“我听说……西头废院子那边,有时候天黑能碰碰运气?不知道真的假的?”
老农的身体瞬间绷紧了,眼神锐利起来,紧紧盯着李铁军:“后生,你听谁胡咧咧的?没有的事!那可是犯错误的事!”
他的反应过于激烈,反而让李铁军确信他知道些什么。李铁军立刻露出惶恐的表情:“啊?真的啊?我就是听人瞎说了一句,不懂规矩,大爷您别见怪。我也是家里有点山货想换点钱,给我娘买点止疼片,她老毛病又犯了……”
他编了个理由,语气恳切,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莽撞和一丝可怜。
或许是看他年纪小,又或许是“给娘买药”这个理由触动了他,老农的神色缓和了些,他再次警惕地看看西周,身子往李铁军这边倾了倾,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很快:“后生,这话可不敢乱问!那地方……邪乎着呢,不是谁都能去的。得有人引荐,还得守规矩。”
“规矩?啥规矩?”李铁军心脏怦怦跳,知道找对人了。
“钱货两清,不问来历,不准打听,见灯就散,被抓了自认倒霉,绝不能乱咬!”老农飞快地说出一串,“引荐人担着干系呢!谁肯轻易给你引荐?”
“那……那怎么才能找到肯引荐的人?”李铁军追问。
老农犹豫了一下,看着李铁军:“你真有好东西?一般的东西,就别去冒那个险了,不值当。”
李铁军想了想,从背篓里(实则从空间)摸出一小把品相极好的椴木木耳,黑厚肥润,一看就不是凡品,迅速在老农眼前一晃即收。“这样的,够吗?”
老农的眼睛瞬间首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干这偷偷摸摸的营生久了,眼力见是有的,那样品质的木耳,他从未见过!这后生没说谎,他手里真有硬货!
他盯着李铁军看了好几秒,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最后,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更低了,几乎微不可闻:“后生……看你是个孝心孩子……我告诉你,但出了事,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
“大爷您放心!我打死都不会说!”李铁军立刻保证。
“你……”老农咽了口唾沫,“天黑前,去废院子那边等着,别进去,就在对面那棵歪脖子柳树底下蹲着。手里……手里拿根草棍儿,在泥地上乱画……会有人来问你……你就说……就说‘老蔫儿’让你来的,想换点止疼片……剩下的,就看人家接不接话了。记住,千万机灵点,看着点风声!”
老蔫儿?估计就是这老农自己的代号了。李铁军重重地点点头:“记住了!谢谢您,大爷!”
“快走快走!”老农仿佛后悔说了这么多,连连摆手,低下头不再看他。
李铁军站起身,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他握紧了手里的盐包,深吸一口气,融入街上的人流之中。他需要找个地方消磨时间,等待天色擦黑,等待与那个神秘的、可能叫做“老黑”的中间人的第一次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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