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军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踏进自家院门时，夕阳的余晖正好将小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母亲王秀兰正蹲在灶房门口择菜，听见脚步声抬起头，一眼就瞧见了儿子背篓里那扑腾着的山鸡和隐约可见的菌菇。
“哎呀呀，这、这是又逮着啦？”王秀兰慌忙在围裙上擦着手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她快步上前，想帮忙接下背篓，又怕碰坏了里面的东西似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这动静惊动了屋里人。父亲李大山叼着旱烟袋踱出来，妹妹李铁梅和弟弟李铁柱也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一溜烟跑出来，扒着门框往外瞧。
“哥！是山鸡！”李铁柱眼尖，第一个叫出声，口水差点顺着嘴角流下来。
李铁梅则盯着那簇黑亮厚实的木耳，小姑娘家对山珍野味有着天生的喜爱：“还有好多木耳呢，真水灵！”
李大山吧嗒了一口旱烟，眯着眼看了看背篓，又看了看儿子。他没像王秀兰那样喜形于色，眉头反而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深深吸了口烟，没立刻说话。
李铁军将背篓小心地放在地上，把那只被捆得结实的山鸡先拎出来，又把下面用阔树叶小心包着的木耳、蘑菇一一取出。最后，才拿出那只沉甸甸的灰兔。
“老天爷诶！”王秀兰看着地上这堆成小山的收获，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了句佛，“这…这又是山鸡又是兔子的，军子，你…你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她脸上是压不住的喜色，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探究。山上的东西要都这么好弄，家里前些年也不至于过得那么紧巴。
李铁军早有准备，他憨厚地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这是原主常做的动作，他学得来：“娘，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许是病了一场，运气真变好了。今儿个上山，不光撞上这傻兔子自己钻套里，还在那片老槐树背后的背阴坡上发现了好大一片木耳窝子，蘑菇也一簇一簇的，跟约好了似的往外冒。”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抽闷烟的父亲，语气更诚恳了些：“也多亏了前些天碰见后沟村那个老猎户刘爷，他看我顺眼，教了我几手看脚印、下套子的皮毛法子。我今儿个就试着弄了弄，没成想真管用！”
后沟村的刘猎户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老光棍，脾气古怪，但打猎是一把好手，确实偶尔会进深山。李大山闻言，蹙着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许。拿刘猎户当幌子，是李铁军早就想好的说辞，既解释了手艺来源，又因其人脾气怪癖、行踪不定，旁人难以去对证细节。
“刘爷啊…”李大山吐出一口烟，缓缓点头，“那是老把式了，他肯指点你，是你的造化。”话虽如此，他眼神里的那丝疑虑并未完全散去。儿子这病好了之后，似乎真有些不一样了。不只是运气，那眼神里的精气神，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稳劲儿，都跟以前那个木讷老实的铁军不太一样。
王秀兰可没想那么多，听说有高人指点，立刻信了八九分，双手一拍：“那可是遇上贵人了！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刘爷！快快，铁梅，去烧水！铁柱，去抱柴火！今晚咱们把这山鸡炖了，好好给你哥补补！”
“噢！有肉吃喽！”李铁柱欢呼一声，撒丫子就往柴火垛跑。
李铁梅也抿嘴笑着，麻利地转身进灶房生火。
小院里顿时忙碌起来，洋溢着一种久违的欢快气氛。王秀兰拎起那只还在扑腾的山鸡，手法利落地开始处理。李大山也磕了磕烟袋锅，蹲下身，拿起那只的野兔端详，眼中终于露出些许笑意：“这兔子够肥，皮子也完整，能硝好了给你娘做个皮手套冬天戴。”
李铁军一边帮着打下手，一边状似无意地说：“爹，那木耳和蘑菇我瞅着挺多，一下子也吃不完，这天越来越热，怕放坏了。我挑了些品相最好的拿出来，剩下的…要不我先用绳子串了挂阴凉地方风干试试？听说干的山货能放好久，冬天炖汤一样香。”
“是这么个理儿。”王秀兰头也不抬地接话，“还是军子想得周到。往年捡点蘑菇木耳，都是紧着吃鲜的，哪有多余的能晾干啊。”
晚饭时分，破旧的木桌上难得地摆上了一盆香气扑鼻的蘑菇炖山鸡。虽然鸡肉切得小块，确保每人都能分上几块，但浓郁的肉香和菌菇的鲜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小院，勾得人肚里的馋虫首叫唤。
李铁柱吃得头也不抬，小嘴油汪汪的。李铁梅也小口小口吃得仔细，脸上是满足的红晕。王秀兰一个劲儿地把鸡肉往李铁军碗里夹：“军子，你多吃点，补身子，是你挣来的！”
李大山喝着碗里鲜美的鸡汤，终于暂时抛开了那点疑虑，感慨道：“这日子，要是天天能这样，可就美喽。”
李铁军咽下嘴里酥烂的鸡肉，认真地说：“爹，娘，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跟着刘爷再多学点，咱家时不时就能见点荤腥。这些山货，晒干了攒起来，说不定年底还能拿到镇上换点钱扯布做新衣裳。”
“能换钱？”王秀兰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那是‘投机倒把’，被人瞧见了可不得了…”
“娘，咱不张扬。”李铁军压低声音，“我悄悄问过三叔，他说镇上…有地方能偷偷换点针头线脑的，小心点就成。”他再次把见多识广、嘴上没把门的三叔李大河口推出来当借口。
李大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风险，最终碗里热腾腾的鸡肉和孩子们渴望的眼神占了上风。他闷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真有路子，也得万分谨慎，绝不能惹祸上身。”
“爹，我晓得轻重。”李铁军郑重答应。
夜深人静，家人都己沉沉睡去。李铁军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的意识沉入灵泉空间。那亩许大小的黑土地依旧肥沃，中央的灵泉汩汩冒着清甜的泉水。
今天收入空间的那只灰兔正安静蹲在一旁。大量的木耳、蘑菇，此刻正安静地堆放在空间一角，如同刚刚放进去时一样新鲜，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了。
看着空间里这些储备，李铁军心中渐渐踏实。这是他起步的资本，是应对这个时代贫瘠和风险的底气。家人的疑惑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变化太快，但他有信心用一次次实实在在的收获，慢慢打消他们的疑虑，并将这一切都引导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同时，他也更加警惕。今天回村时那些羡慕、探究的目光提醒着他，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一点点的出格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必须更快地积累，更谨慎地行事，并尽快找到那个能将空间产出变现的“安全”渠道——三叔口中那个模糊的“镇上能换东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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