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年级篮球联赛的哨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在沉闷的备考氛围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课间，教室里不再是清一色的伏案疾书，男生们三五成群，唾沫横飞地讨论着战术，女生们也窃窃私语，猜测着哪个班会夺冠。
王大壮像打了鸡血，一下课就冲到林凡座位旁，胖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铅笔盒一跳：“凡哥！这回必须得上啊！七班那群孙子，仗着有个体育生，狂得没边了！放话说要血洗我们八班！”
林凡正翻着一本从旧书摊淘来的《计算机硬件架构入门》，头也没抬：“没兴趣，你们玩吧。”
“别啊凡哥！”王大壮急了，一把抢过林凡的书，“你忘了上次体育课？你那个三分球，唰唰的！跟装了瞄准镜似的！你就是咱们班的秘密武器！你不打，咱们内线就靠我这一身神膘硬顶，外线首接瘫痪啊！”
林凡无奈地抬起头。他确实有点篮球底子，前世工作后为了减压没少泡健身房和球场，技术意识和身体控制力远超这帮毛头小子。但他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集体荣誉”上，有那功夫不如多研究下那本笔记或者想想怎么搞钱。
“凡哥！为了班级荣誉！为了咱八班男生的脸面！”王大壮开始上价值，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凡脸上，“再说了，苏晴可是咱们班的啦啦队主力！你不想在她面前露一手？”
最后这句话，像根小针，轻轻扎了林凡一下。他瞥了一眼前排正安静整理笔记的苏晴，马尾辫清爽利落。这段时间，因为讨论数学题，两人接触多了些，他发现苏晴不仅聪明，性格也沉静温和，有种独特的书卷气。在她面前……似乎确实不好太怂。
“行吧行吧，”林凡合上书，叹了口气，“就打一场，输了别怪我。”
“够意思！凡哥威武！”王大壮兴奋地又是一巴掌，差点把林凡拍散架。
比赛日到了，操场边围满了人，气氛热烈。七班果然气势汹汹，那个体育生身高体壮，在篮下犹如坦克，开场就连连得分，引得他们班女生尖叫不断。八班这边，王大壮在内线拼尽全力，累得呼哧带喘，但比分还是被迅速拉开。
林凡一开始并没全力投入，只是在场上跑位，偶尔传传球，保存体力。他观察着对方那个体育生，发现这家伙技术粗糙，全靠身体，而且情绪容易上头。
“凡哥！接球！”王大壮好不容易抢下篮板，隔着人把球甩给外线的林凡。
林凡接球，面前空无一人。他习惯性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手腕轻轻一抖。篮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
三分！
场边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八班同学的欢呼。苏晴也站在啦啦队里，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轻轻拍着手。
七班那个体育生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指着林凡对队友喊：“盯死那个戴眼镜的！”
接下来的比赛，成了林凡的个人表演。他不跟对方硬碰硬，而是利用精准的跑位和远超这个年龄段的球场视野，一次次甩开防守，中投、三分、妙传助攻……动作干净利落，效率极高。他就像个冷静的狙击手，总能在最合适的位置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对方体育生被他遛得火冒三丈，动作越来越大，在一次明显的推人犯规后，对着林凡吼道：“你他妈就会躲着打？有种过来单挑！”
林凡抹了把汗，淡淡地回了一句：“篮球是五个人的运动。”这话气得对方差点吐血。
最终，凭借林凡后半场的爆发和关键得分，八班逆转取胜。终场哨响，王大壮和几个队友冲过来，兴奋地把林凡围在中间，又拍又抱。操场上回荡着八班同学的欢呼声。
“凡哥！你太神了！隐藏得够深啊！”王大壮激动得满脸通红。
林凡笑了笑，接过同学递来的矿泉水，目光不经意地扫向场边。苏晴正和几个女生说着话，感受到他的目光，她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带着赞许的微笑，阳光下格外清新。
那一刻，林凡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这种感觉，似乎比赚到三十五块钱还要……不错？
赛后，大家兴奋地讨论着去小卖部庆祝。林凡正准备离开，苏晴走了过来。
“林凡，恭喜你们。”她声音轻柔，“你打球……很聪明。”
“运气好。”林凡谦虚道。
苏晴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说：“看你打球时那种观察和判断，倒让我想起我爷爷笔记里提到的一些事。他以前在野外勘探，也说最重要的是观察环境，找到关键点，而不是一味用蛮力。”
又是她爷爷的笔记！林凡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你爷爷是地质学家？”
“算是吧，”苏晴笑了笑，“他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经验和记录，说有些地方的地形走势，看着普通，实则暗合某种规律，找准了就能事半功倍。我觉得，跟你打球找空档有点像。”
暗合规律？事半功倍？林凡的心跳微微加速。这描述，怎么越来越接近他那本笔记里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透着某种深意的符号了？
“你爷爷的笔记，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林凡状似随意地接话。
“嗯，就是些老黄历了，堆在老家。”苏晴没再多说，挥挥手，“我先回教室了。”
看着苏晴离开的背影，林凡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一场原本只是为了应付差事的篮球赛，不仅意外地带来了胜利的和一丝朦胧的情愫，似乎……还又一次触碰到了那条隐藏在平凡生活下的、神秘的线索。这一切，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悄然编织着某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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