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李斯躬身向前，眼神里透着精明。
“敢问卫尉，此纸从何而来？”
“若要量产，其价几何？”
高智渊心头一乐，鱼儿上钩了。
他的脸上却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回禀陛下，丞相。”
“此物名为‘纸’，乃是家师所授之法制成。”
“山野之物，外面可没有卖的。”
说完，他话锋一转。
“不过……”
“陛下若是喜欢，臣倒有个想法。”
“不如，臣出技术，陛下您出人出钱。”
“你我合伙开个买卖，将这纸卖遍天下。”
“到时候赚来的钱，咱们西六分……不，三七分！您七，我三！”
“定能让大秦国库，日进斗金！”
话音刚落，整个章台宫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李斯眼角一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跟始皇帝合伙做买卖？还三七分账？
这小子是疯了还是傻了？
蒙恬一张脸瞬间涨红，猛地跨出一步。
“毅弟，休得胡言！”
“陛下当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然而，御座之上的嬴政，非但没有动怒。
嘴角反而向上勾起微小的弧度。
他挥手制止了正要呵斥的蒙恬。
“有意思。”
嬴政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案几。
“朕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敢跟朕谈买卖。”
“你这性子，倒是首爽。”
“蒙毅啊蒙毅，你还真是一次次让朕感到意外。”
他目光转向高智渊，带着玩味。
“除了这造纸之术，你那师父，还教了你些什么本事？”
“一并说来听听。”
高智渊心中大定。
成了！
他就赌嬴政不是那种拘于礼节的凡俗帝王。
“回陛下，本事还有一些。”
“比如……制细盐。”
高智渊话音刚落，一旁的右丞相冯去疾便忍不住出声了。
“制盐？”
他捋了捋胡须，脸上带着不以为然。
“卫尉此言，未免有些小觑天下了。”
“我大秦自有盐官，各地亦有盐井、盐池。”
“民间煮海为盐者更是不计其数，此非新事。”
高智渊微微一笑，从容不迫。
“冯相误会了。”
“下官所言，非是市面上那些粗盐、青盐。”
“而是‘细盐’。”
他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杀手锏。
“诸位日常所食之盐，看似寻常，实则内含诸多杂质与毒素。”
“短时食用不显，可若是常年累月……”
“会折损寿数。”
“折寿”二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嬴政的心上。
大殿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长生，是他毕生的追求。
任何与“折寿”相关的话题，都能触动他最敏感的神经。
“你说什么？”
嬴政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现用之盐，会折损寿命？”
“此言当真？！”
高智渊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臣，不敢欺君。”
嬴政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提炼之法，难是不难？”
“所需何物？”
“臣现在就要看！你，当场给朕炼出来！”
这位千古一帝，此刻竟显露出几分急不可耐。
他又补充道。
“朕还要让御膳房，立刻用你这细盐做菜！”
高智渊心中暗道，要的就是你这个反应。
“回陛下，提炼不难，所需之物也甚是寻常。”
“只是……此法乃师门秘术，不可外传。”
“提炼之时，可否只让陛下一人观看？”
嬴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要将他看穿。
片刻后，他缓缓点头。
“准。”
“朕，还不至于贪图你这点技术。”
高智渊闻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雪白细腻的粉末。
“陛下，臣今日入宫，便带了一些成品。”
“此乃臣早己提炼好的细盐。”
他将纸包递给一旁的宫中太监。
太监呈到嬴政面前。
嬴政没有立刻去碰，而是示意了一下李斯。
“李斯，你尝尝。”
李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上前。
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蘸了一点点，送入口中。
咸味瞬间在舌尖化开。
但他关注的不是味道。
“这盐……”
李斯脸上满是惊讶。
“竟如此细腻，入口即化，毫无沙石之感！”
嬴政见状，不再犹豫，大手一挥。
“走！”
“摆驾御膳房！”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宫深处的御膳房走去。
当嬴政那身穿玄色龙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整个御膳房瞬间死寂。
“扑通！扑通！”
负责的太监和厨师们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了一地，头都不敢抬。
“奴婢（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
嬴政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他径首走到一个巨大的灶台前，将那包细盐拍在案上。
“用此盐，做菜。”
御膳房的太监总管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看了一眼那雪白的粉末，又看了看皇帝，不敢多问。
“是，是！奴婢遵旨！”
高智渊的目光却在御膳房里西处扫视。
他看到几个巨大的铜鼎正“咕嘟咕嘟”地炖着肉，汤色浑浊，香气也显得沉闷。
这就是秦朝的烹饪方式，炖、煮、烤。
突然，他的视线被角落里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黄澄澄的铜锅，带着两个耳朵，锅底圆润。
被人随意地丢在地上，里面还泡着几颗青菜。
竟然被当成了洗菜盆！
高智渊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一口完美的炒锅吗！
他立刻上前一步。
“陛下，可否让臣来做？”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嬴政诧异地看着他。
“哦？”
“君子远庖厨，你一介武将，新任卫尉，还会做饭？”
高智渊挠了挠头，露出一贯的“憨厚”笑容。
“在山上时，家师年迈，饮食起居都由臣来照顾。”
“再说，臣做菜的手法，与他们……不太一样。”
他指了指那些战战兢兢的厨师。
嬴政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准！”
“朕倒要看看，有何不同！”
高智渊得到了许可，顿时精神一振。
他毫不客气地指挥起来。
“去，给本将军准备一只活鸡，斩成小块。”
“再切些上好的牛肉、羊肉。”
“还有，去弄些肥猪肉来，越肥越好！”
“葱、姜、蒜，都拿来！”
厨师们面面相觑，但皇帝在此。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
高智渊则走到角落，捡起了那个被当成菜盆的铜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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