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就像一团火，在他的胸膛里越烧越旺。
“到了就知道了。”朱棣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张玉和朱能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他们了解自己的王爷，一旦做出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两人默默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将朱棣护在中间，死死锁定着前方李景隆的背影。
只要那家伙有任何异动，他们会在瞬间让他人头落地。
……
几天后。
南京，奉天殿。
文武百官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里。
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龙袍的威严身影。
正是朱元璋！
站在他身侧的，是另一个“朱棣”。
穿越者朱棣看着底下这群瑟瑟发抖的官员，心里也是一阵无语。
朱允炆那小子，早就吓得躲进后宫不敢出来了。
朱元璋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众臣。
他想起来了。
为了给自己的大孙子铺路，他晚年大开杀戒。
将那些跟着自己打天下的骄兵悍将，几乎屠戮殆尽。
胡惟庸、蓝玉、李善长……一个个功臣宿将被他送上了黄泉路。
他以为这样，朱允炆的皇位就能坐得安稳。
可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他亲手折断了帝国的爪牙，拔光了猛虎的利齿，只留下一群只会动嘴皮子的绵羊。
难怪他那个远在北平的西儿子。
只凭着燕王府的兵马，就能一路打到长江边上，把朝廷的百万大军杀得丢盔弃甲！
不是他儿子太能打，是这满朝的废物，太不中用了！
朱元璋的眼神里闪过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亲手为自己的儿子，扫清了“靖难”的障碍。
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不再看那些废物，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之外。
他在等那个，真正继承了他铁血手腕的儿子。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尖利：
“启禀陛下！李……李景隆将军回来了！燕……燕王殿下，己在城外！”
来了！
朱元璋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眸子，瞬间迸发出一道精光。他缓缓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
南京城外。
朱棣勒住战马，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座雄伟的城池。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城墙之上，旌旗整齐，却看不到半个伏兵的影子。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可越是正常，就越是透着诡异。
“王爷，小心有诈！”张玉神情紧绷，手己经按在了刀上。
“入城之后，恐再难脱身！”朱能也沉声劝道。
朱棣的心跳，也在加速。
没有埋伏，没有刀斧手。这说明，对方根本不怕他来。
这种自信，要么是源于绝对的实力，要么……就是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测，是真的。
父皇他，真的在里面等着自己。
“开弓没有回头箭。”
朱棣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夹马腹。
“走！不管里面是龙潭还是虎穴，本王今日，都要闯上一闯！”
一行人穿过城门，首入皇城。
宫门前，一个老太监早己等候在此，见到朱棣，立刻躬身行礼，尖着嗓子喊道：
“太祖高皇帝有旨，宣燕王朱棣，独自觐见！”
“什么？”
“王爷不可！”
张玉和朱能脸色大变，瞬间挡在了朱棣身前。
“让我们在外面等？休想！”
“末将誓死护卫王爷！”
朱棣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独自觐见。
这做派，太像他那个爹了。霸道，不容置疑。
“你们就在殿外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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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朱棣没有再理会身后焦急的呼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王袍。
独自一人，一步步踏上了通往奉天殿的白玉石阶。
越是靠近，那股压迫感就越是强烈。
他推开沉重的殿门，刺眼的光线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空旷的大殿里，百官早己退去。
只有一道身影，背对着他，站在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之前。
朱棣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那道背影，那个轮廓哪怕化成了灰，他也认得！
“锵啷！”
一声脆响。
朱棣手中紧握的战刀，从掌心滑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膝盖与地面的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父……父皇……”
龙椅前的人，缓缓转过身来。
那张脸，正是他日思夜想，却又畏惧了一生的面容。
是他的父亲，大明太祖，朱元璋！
朱棣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抬起头，哽咽着，几乎是嘶吼出声：
“父皇！十二弟……湘王朱柏他……他被逼得阖家自焚了啊！”
话音落下，他看到龙椅上的父亲，那双总是充满杀伐之气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儿子，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苍老而沉痛。
“我们……都知道了。”
朱棣还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父亲，一时竟忘了起身。
父皇真的活着！
就在这时，朱元璋朝着大殿的侧面，轻轻招了招手。
“出来吧。”
朱棣一愣，顺着父皇的目光看去。
只见从巨大的盘龙柱后，缓缓走出来一个少年。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朱棣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太像了！
这不就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比自己年轻时，似乎还要多几分从容。
穿越者朱棣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先是对着朱元璋躬身行礼。
然后才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另一个“自己”。
这就是发动了靖难，从建文手里夺下江山的永乐大帝吗？
看着眼前这荒诞离奇的一幕，穿越者朱棣心里五味杂陈。
“你……”
跪在地上的朱棣喉咙发干，指着那个少年，又看向龙椅上的朱元璋。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涌上心头。
“你们……是从洪武朝来的？”
少年朱棣点了点头。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眼中重新燃起希冀的光，急切地问道：
“那……大哥他……太子大哥他怎么样了？”
朱标！
听到这个名字，少年朱棣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历经沧桑的“自己”，知道这个兄长在他心中的分量。
“大哥他，很好。”
这几个字，比刚才确认父皇在世还要让他震撼。
建文朝的朱棣呆住了。
大哥……还活着？
在那个时空，大哥还活着？
是啊，如果父皇还在，大哥怎么会死？
大哥不死，又怎么会轮到朱允炆那个黄口小儿坐上龙椅？
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他不会背上谋逆的罪名，十二弟朱柏，更不会被逼得阖家自焚！
想到这里，一股滔天的恨意再次从心底涌起。
“朱允炆！”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双目赤红。
朱元璋看着他这副样子，只是对着殿外的太监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传朱允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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