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的嗡鸣不再是背景噪音，而是变成了某种有形的压力，挤压着三人的耳膜和神经。凌风半蹲在通风管道的出口边缘，下方，那个由钢铁、线圈和狂暴能量构成的巨型信号塔，如同神话中囚禁恶龙的支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塔基周围，那些被强化玻璃隔绝的观察室，更像是地狱的展览窗。里面囚禁的存在，己经超出了凌风对“变异体”的认知。有体型臃肿、不断分泌腐蚀性粘液的肉瘤聚合体；有节肢动物与爬行类特征扭曲结合的多足怪物，正用螯肢疯狂刮擦玻璃；甚至有一个观察室里，关着几个穿着束缚衣的人形生物，他们的皮肤下有不规则的凸起在蠕动，眼神空洞，嘴角流着涎水，发出无意义的呓语。
然而，所有这些，都不及中央那个最大观察室里的存在，带给凌风的冲击力。
那东西被标记为“主宰”。
它身高超过三米，静默地矗立在观察室中央，不像其他怪物那样狂躁。它的身躯覆盖着暗沉、厚重、仿佛经过千百次熔炼锻造的骨甲，关节处探出狰狞的骨刺。最令人不适的是它的头颅——没有口鼻，整个面部区域被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个密集排列的复眼结构所占据，每一个眼珠都如同最黑暗的深渊，反射着信号塔幽蓝的光芒。
它没有动，但那无数只复眼，却仿佛拥有独立的意志，缓缓地、同步地转动着，扫视着塔基周围的一切。当它的“视线”无意中扫过凌风三人藏身的通风口时，即便隔着厚重的合金栅栏和数十米的距离，凌风也感到一股冰冷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寒意。
这东西，拥有智慧。或者说，某种极其可怕的原始本能。
“老天……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毒蛇的声音在凌风身后的管道里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即便是他这样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老兵，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铁匠靠在管道壁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在低温样本库时，一滴从破损管道渗出的、冰凉的冷凝液溅到了他手臂的伤口上，当时只觉得一阵刺痛，现在却开始传来一种怪异的麻痒和灼热感。他下意识地用手套蹭了蹭，感觉皮肤下的肌肉似乎在微微跳动。
“别出声。”凌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尤其是那个“主宰”。他能感觉到，这东西的“注意力”似乎有一部分，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们这个方向。
是因为他们是这里唯一的“活物”吗？还是……
就在这时，“主宰”那无数复眼，突然齐刷刷地定格，死死地“盯”住了通风口的方向！
不是扫视，是锁定！
凌风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难以形容的精神压力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意识上！没有声音，却仿佛有无数疯狂的、充满恶意的低语首接在他脑海中炸开！视野边缘开始出现扭曲的幻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呃！”身后的毒蛇发出一声闷哼，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而状态本就不佳的铁匠，反应最为剧烈。他猛地捂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撞在了管道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声音在管道内被放大，在信号塔低沉的嗡鸣中显得格外清晰！
几乎在铁匠撞上管道的同一瞬间，下方信号塔基座的一个红色指示灯骤然亮起，发出尖锐、短促的“嘀嘀”声！紧接着，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广阔的地下空间中回荡：
【警报：未登记高活性生物信号检测！来源：二级通风管道系统，坐标Gamma-7。判定：潜在污染源或入侵者。执行清除协议。】
“被发现了！”凌风瞳孔骤缩。不是因为声音，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末日狂飙【救赎】 而是铁匠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异常生物信号被基地的监控系统捕捉到了！是那滴冷凝液的问题？还是“主宰”的精神冲击放大了他身体的异常？
没有时间思考了！
刺耳的全面警报瞬间拉响！红色的旋转灯将整个地下空间染上一层血色。远处通道传来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金属靴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死神的鼓点，迅速由远及近。
“后退！找岔路！”凌风低吼，一把拉住几乎要的铁匠，三人迅速向管道深处退去。
然而，他们刚退出十几米，前方和后方同时传来栅栏被暴力破开的声音！全副武装、戴着封闭式头盔的天启守卫如同鬼魅般涌入管道，手中的冲锋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哒哒哒哒！”
子弹如同暴雨般打在管道内壁上，溅起耀眼的火星和刺耳的噪音。
“找掩体！”凌风将铁匠推向管道一个微小的凹陷处，自己则闪到另一侧，手中的突击步枪瞬间开火还击！
“砰！砰！砰！”
精准的三连发，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守卫应声倒地。但更多的守卫涌了进来，火力完全压制了他们。
毒蛇躲在管道转弯处，用消防斧卡住一个试图冲过来的守卫的枪管，另一只手掏出手枪，顶在对方头盔的面罩上扣动了扳机！
“砰！”
红白之物溅满了面罩。
管道内空间狭窄，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的近距离绞杀阶段。凌风将步枪背在身后，军刀出鞘，如同鬼魅般在管道阴影中移动，每一次寒光闪过，都必然有一个守卫捂着喉咙倒下。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高效、致命，如同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毒蛇也放弃了射击，挥舞着消防斧，凭借蛮力和一股狠劲，将靠近的守卫劈翻砸倒。
但守卫的数量太多了，而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他们投掷了震撼弹，刺眼的白光和巨大的噪音让毒蛇和铁匠瞬间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
凌风强忍着不适，甩出最后两枚破片手雷！
“轰！轰！”
爆炸暂时阻滞了守卫的攻势。
“不能待在这里！必须冲出去！”凌风拉起几乎失聪的铁匠，对毒蛇喊道，“跟我冲！目标是下方那个设备平台！”
他看准了管道下方不远处，一个延伸出去的、布满仪表和线缆的维修平台。那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生路。
凌风率先跳出管道，如同灵猫般落在平台上，举枪点射压制追兵。毒蛇拖着行动迟缓的铁匠，也跟着跳下。
就在这时，凌风下意识地回头，望向上方那个巨大的观察室。
“主宰”依旧静立着。
但它那无数复眼，却清晰地倒映着凌风在平台上浴血奋战的身影。那目光中，不再是最初的冰冷审视，而是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某种有趣玩具般的……
兴趣。
凌风感到一股比子弹更冷的寒意，瞬间传遍西肢百骸。
这东西……在观察他。在学习。
基地的自毁警报，就在这一刻，如同最终的丧钟，惊天动地地响彻了整个空间！
【警告！基地核心遭到未授权访问！最高威胁等级确认！启动净化程序！倒计时：十分钟。重复，倒计时：十分钟。】
绝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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