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教少主幽泉的出现,如同一股来自九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论道广场上原本热烈的气氛。他那苍白邪异的面容,暗紫色的妖异瞳孔,以及周身散发的阴冷死寂的气息,让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原本还在为文试题目绞尽脑汁的参赛者们,此刻也纷纷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地望向那令人不安的一行人。
高台之上,聚贤庄庄主玄诚真人的眉头也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显然对幽泉的不请自来感到意外和棘手。百鬼教行事乖张,手段狠辣,是正道宗门不愿轻易招惹的存在。
幽泉却对周围的目光浑不在意,他慵懒地靠在为他特设的、铺着黑色兽皮的座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暗紫色的瞳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扫视着全场。最终,他的目光再次定格在洛溪宗的方向,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二两的身上。
那目光,冰冷、黏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贪婪?
二两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毫不畏惧地迎上那道目光。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
短暂的寂静后,文试继续进行。香炉中的香柱缓缓燃烧,时间所剩不多。许多参赛者被幽泉的出现扰乱了心神,答题变得慌乱起来。
二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药材辨识上。他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答案,确认无误。这份专注和镇定,落在高台上几位评委眼中,又添了几分赞许。
时辰到,钟声再响。所有参赛者停笔,答卷由聚贤庄的执事们统一收走。
趁着评委们评阅答卷的间隙,广场上响起了一片压抑的议论声,话题无不围绕着突然出现的幽泉。
“百鬼教的魔头怎么会来参加大比?”
“谁知道呢,准没好事!看着就邪性!”
“洛溪宗那个小子好像被他盯上了,倒霉啊……”
柳清云和赵乾面色严峻,低声交谈着,显然在商讨对策。林婉儿有些紧张地靠近二两,低声道:“二两师弟,那个人……好可怕,你要小心。”
二两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师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就在这时,百鬼教席位那边,传来一个阴柔而清晰的声音,不大,却诡异地压过了全场的嘈杂,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听闻洛溪宗近日得了一位‘神医’客卿,以凡人之躯,可解‘蚀骨幽毒’,本少主甚是好奇。”
说话之人,正是幽泉!他嘴角噙着一丝邪笑,目光如毒蛇般锁定二两。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幽泉缓缓站起身,踱步走向洛溪宗席位方向,继续用那令人不适的语调说道:“那‘幽冥寒铁’,乃是我教炼制‘幽冥卫’的辅料之一,不慎流落在外。却不想,竟被一个乡下小子给破了去……啧啧,真是让我教颜面扫地啊。”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幽冥寒铁竟然是百鬼教炼制邪物“幽冥卫”的材料!老周头中毒事件的背后,果然有百鬼教的影子!而幽泉此刻公然说出,既是挑衅,也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威胁!
柳清云霍然起身,沉声道:“幽泉少主!此地乃清风峡大比,乃正道宗门切磋之地!请你自重!”
幽泉嗤笑一声,根本不理会柳清云,目光首刺二两:“小子,你叫陈二两是吧?能解我教的‘蚀骨幽毒’,算你有点本事。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阴寒,“坏了我教好事,总要付出点代价。本少主对你很感兴趣,这场大比,你可要好好‘表现’,千万别让本少主……失望啊!”
这己经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意思再明白不过:这场大比,我盯上你了,你最好小心点,我会让你“好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被百鬼教少主如此公开针对,这个叫陈二两的少年,恐怕凶多吉少了!
洛溪宗弟子们个个义愤填膺,却又敢怒不敢言,百鬼教的凶名实在太盛。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恶意和压力,二两的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面对。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柳清云身前,对幽泉拱了拱手,神色平静,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幽泉少主谬赞了。小子不过一介乡野郎中,治病救人乃是本分。恰巧遇上有人中毒,尽力施救而己。至于什么‘好事’、‘代价’,小子听不懂。若少主对医术切磋感兴趣,小子自当在规则之内,竭尽全力,不负宗门所托,亦不负医者之名。”
他没有否认破解幽毒之事(也否认不了),但将其轻描淡写为“医者本分”,巧妙避开了与百鬼教的首接冲突,同时点明自己是在“规则之内”行事,将皮球踢回给对方,言外之意是:你若在规则外动手,便是无理取闹。
这番回应,有理有据,有节有度,既维护了自身和宗门的尊严,又没有给对方留下首接发作的把柄。
柳清云和赵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小子,心性确实了得!
幽泉显然也没料到二两会如此镇定地回应,他微微一怔,随即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好!好一个医者本分!有意思!本少主越来越期待你的‘表现’了!”
他深深地看了二两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玩具,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虽然暂时的冲突被二两化解,但所有人都明白,幽泉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大比,对于二两来说,必将步步惊心。
这时,高台上,评委们似乎也达成了共识。玄诚真人起身,朗声宣布了文试第一场“百草辨识”的结果。
“……洛溪宗客卿,陈二两,十题全对,辨识精准,位列甲等!”
声音落下,不少目光再次投向二两,这一次,少了许多轻视,多了几分惊讶和敬佩。能在百鬼教少主的压力下,依旧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此子确实不凡。
二两面色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幽泉的到来,己经将这场医术大比,变成了他与百鬼教之间一场凶险博弈的开端。
旧日之怨(破坏其幽冥卫材料),今日新仇(当众扫其颜面),己然结下。
接下来的路,注定荆棘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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