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暮色刚漫过苏家村的屋顶，苏家堂屋就飘起了浓郁的饭菜香。八仙桌上摆满了菜，青瓷碗里盛着油亮的红烧肉，白瓷盘里躺着整条清蒸鱼，陶盆里炖着喷香的鸡汤，还有翠绿的炒青菜、金黄的炸丸子——这桌年夜饭，比往年丰盛了不止十倍，是苏家日子越过越好的最好证明。
“璃儿，快坐！”母亲拉着苏玥璃的手，把她按在主位旁边的椅子上，“今年多亏了你，咱们家才能过这么好的年，你得多吃点！”
苏玥璃刚坐下，西哥苏瑾焱就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进她碗里，嗓门洪亮：“小妹，这肉是二哥特意从镇上买的土猪肉，香得很，你多吃点，补补身子！”
五哥苏瑾逸放下手里的酒盏，笑着说：“璃儿，我跟山长学了一首新的咏梅诗，等会儿吃完饭念给你听？”
六哥苏瑾霖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苏玥璃：“小妹，这是我给你做的梅花簪，木头雕的，你看看喜欢不？”盒子里的木簪雕得精致，花瓣纹路清晰，还带着淡淡的木香，是六哥忙了半个月的成果。
苏玥璃一一应着，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大哥苏瑾渊坐在主位，看着弟妹们热闹，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偶尔给母亲夹一筷子菜；二哥苏瑾陌忙着给大家倒酒，说起明年要把铺子开到县城去，眼里满是干劲；七哥苏瑾煊则用刚学会的邻县方言讲了个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八哥苏瑾玄端着茶，目光扫过苏玥璃，轻声说：“小妹今年气运更盛，来年定有好事。”
夜玄宸坐在苏玥璃的另一边，手里捧着一个温热的茶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热闹。他从小在皇宫长大，年夜饭永远是规矩森严，妃嫔们互相攀比，皇子们勾心斗角，从没有过这样的温暖——有人抢着给妹妹夹菜，有人为妹妹做小玩意，有人跟妹妹分享趣事，每个人的眼里都满是真诚的疼爱。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苏玥璃身上。她穿着一件水绿色的棉袄，头发用一根素银簪挽着，笑的时候眼角会弯成浅浅的月牙，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刚才七哥讲笑话时，她笑得前仰后合，肩膀轻轻蹭到了他的胳膊，他像被烫到似的，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却又忍不住用余光看她——看她把六哥做的木簪别在头发上，看她被西哥夹的肉噎到，赶紧端起茶杯喝水，看她跟五哥讨论诗句时认真的模样。
“阿夜，你也吃啊，别光看着。”苏玥璃注意到他没动筷子，夹了一块炸丸子放进他碗里，声音软乎乎的，“这丸子是我跟娘一起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夜玄宸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赶紧低下头，用筷子夹起丸子放进嘴里。丸子外酥里嫩，带着淡淡的葱花味，是他从未吃过的味道——不是御厨做的山珍海味能比的，带着家的暖意。他含糊地说了声“好吃”，耳根却悄悄红了。
饭吃到一半，二哥苏瑾陌提议：“吃完饭咱们去院子里放烟花吧！我特意从镇上买了几箱，今年好好热闹热闹！”
大家都赞成，吃完饭就浩浩荡荡地来到院子里。西哥苏瑾焱自告奋勇点烟花，“咻”的一声，第一朵烟花窜上夜空，炸开一片绚烂的金红，照亮了整个院子。苏玥璃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拍手叫好。
夜玄宸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仰头看烟花的侧脸，月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上好的白玉。他忽然想起白天在镇上看到的桃木，特意找工匠要了一小块，笨拙地雕了一支小小的桃木簪——没有复杂的花纹，只刻了一朵简单的梅花，他练了好多次，手指都被刻刀划破了好几道小口。
他攥着怀里的桃木簪，手指微微出汗。趁大家都在看烟花，他悄悄拉了拉苏玥璃的袖子，把她引到院子的角落，那里刚好有一棵老槐树，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怎么了，阿夜哥？”苏玥璃疑惑地看着他，烟花的光在她眼里闪烁，像落了星星。
夜玄宸的脸有点红，他从怀里掏出那支桃木簪，递到她面前，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个……给你。”
苏玥璃低头一看，是一支小巧的桃木簪，虽然雕得不算精致，却能看出很用心，花瓣的边缘打磨得很光滑。她心里一动，抬头看向夜玄宸，发现他正紧张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给我的？”她小声问。
“嗯。”夜玄宸点点头，手指蜷缩了一下，“桃木能辟邪，你……你戴着。”他其实想说“我想给你做个东西”，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找了个最朴素的理由。
苏玥璃接过桃木簪，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加快。她把簪子紧紧攥在手里，脸颊发烫，小声说了句：“谢谢你，阿夜哥，我很喜欢。”
夜玄宸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他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西哥喊：“璃儿！阿夜！快来看这个大烟花！”
苏玥璃赶紧应了一声，把桃木簪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对夜玄宸笑了笑，转身跑向人群。夜玄宸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原来，这种为一个人用心做东西，看着她开心的感觉，比他以前得到任何赏赐都要满足。
烟花还在夜空绽放，绚烂夺目，苏玥璃摸了摸怀里的桃木簪，心里甜甜的。她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夜玄宸，刚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赶紧错开，却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有些情愫，在热闹的烟火气里，悄悄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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