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输两场的王半仙己是强弩之末,额角的汗珠在秋阳下闪着微光。他强作镇定地整了整道袍,目光扫过台下窃窃私语的百姓,突然提高声调:
"前两场不过是雕虫小技!真正的玄门术法,在于预知祸福、趋吉避凶!"
他话音未落,一个身着绸缎、大腹便便的商人恰在此时挤到坛前,神色惶急地拱手:
"两位高人,在下赵德昌,在城东经营绸缎庄。近来总觉得心神不宁,想问问今后三个月的运势。"
王半仙眼中精光一闪,快步下坛,绕着赵德昌仔细端详。他先是盯着商人的面相看了半晌,又执起其手细观掌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连退两步:
"不好!阁下印堂发黑,山根处赤丝如蛇,此乃'赤蛇锁印'之大凶之相!百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赵德昌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血、血光之灾?求仙师救命!"
王半仙从袖中取出一道画满符咒的黄纸,神色凝重:"此乃本王以七七西十九日炼制的'镇煞符',可保性命无虞。只是..."他故作迟疑,"炼制此符耗费心血..."
"多少钱我都买!"赵德昌急忙掏出钱袋,"只要仙师肯出手相救!"
就在赵德昌要将银钱递出时,谢石缓步上前,轻轻按住他的手腕:
"赵掌柜且慢。"
谢石取过一张宣纸铺在香案上,温声道:"掌柜的不妨先写一字。"
赵德昌惊魂未定,颤抖着手写下一个"富"字。由于心神不宁,那"田"字部首的右竖写得歪斜断续,整个字显得头重脚轻。
谢石观字片刻,忽然轻笑出声。这一笑,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赵掌柜,"谢石指着字迹道,"『富』字,上'宀'为家宅,下'畐'为田产,本是一家一田、安居乐业之象。然而..."
他指尖轻点"田"字部首:"您这'田'字写得有趣。右竖断裂,框不成框,这是田产契约出了纰漏之兆。若我所料不差,两月之内,掌柜的恐要因祖产文书惹上官司,破财消灾在所难免。不过——"
谢石抬头看向面色稍缓的赵德昌,语气笃定:"绝无性命之忧。"
赵德昌怔在原地,若有所思:"说起来...先父过世时,确实有几处田产的契据交代不清..."
王半仙见势不妙,厉声喝道:"荒谬!血光之灾岂是儿戏!赵掌柜,你可要想清楚,若是为了省这几个钱,丢了性命..."
"王先生。"谢石转身首视王半仙,目光如炬,"您口口声声血光之灾,却连灾从何起、祸由何生都说不明白。反倒是这道符箓——"
他突然伸手夺过那道"镇煞符",在阳光下仔细端详:"这朱砂色泽鲜亮,分明是新近绘制,何来七七西十九日炼制之说?"
王半仙脸色大变,伸手欲夺,谢石却己将符纸传与台下众人观看。几个懂行的老人立即指出,那符纸质地普通,朱砂也非上品。
谢石环视全场,声音清越:"真正的术士,当教人避祸就福。赵掌柜的麻烦在于田产契据,就该让他好生整理文书,寻个靠谱的状师,而不是用虚无缥缈的血光之灾来恐吓。"
他转向赵德昌,诚恳劝道:"掌柜的若信得过,不妨回去仔细查验祖产文书,特别是城西那二十亩水田的契据。若是发现疑点,可去城南'明理斋'找陈状师,他最擅长处理这类纠纷。"
赵德昌恍然大悟,连连作揖:"多谢先生指点!在下这就回去查验文书!"
两个月后,果然如谢石所料,赵德昌因祖产田契不清,与远房族人对簿公堂。虽耗费百金聘请状师打点,终归是破财消灾,并未伤及性命。此事传开后,谢石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
而此刻的法坛上,王半仙己是面无人色。他指着谢石,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台下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骗子",顿时引发一片附和。
秋风吹过,卷起坛上的符纸香灰,迷了王半仙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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