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辰跟着李氏和棠宝走进棠家的土坯房时，鼻尖先闻到了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土腥味的气息。屋子矮得他几乎要低头，西面墙有好几处裂缝，用干草和泥巴勉强糊着，窗户上没糊纸，冷风“呼呼”往里灌，吹得墙角堆着的几根干柴屑乱飞。
“快进来，快进来，外头风大。”李氏这会儿完全没了刚才的凶劲，小心翼翼地把棠宝放在唯一一张铺着破草席的土炕上，又转身去摸炕边的陶罐，“宝啊，奶奶这就给你找吃的，就是……就是有点硬，你别嫌弃。”
棠宝坐在炕上，小手揪着衣角，看着奶奶颤巍巍地打开陶罐——罐子里只有小半罐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粟米和野菜磨成的粉，压得结结实实，李氏倒了半天，才倒出两块鸽子蛋大小的“疙瘩”。
“这是前天磨的粮饼，放了两天就硬成这样了。”李氏拿着粮饼，脸上满是愧疚，“家里就剩这点了，等你爹和你哥哥们从山里挖野菜回来，要是能挖到，晚上给你煮野菜汤。”
她把粮饼递到棠宝面前，棠宝伸手接过来，指尖立刻传来硌人的硬度，比她以前吃的压缩饼干还硬，她试着咬了一小口，“嘎吱”一声，牙床都疼了，嘴里满是涩味，还有点霉味。
“呜呜……好硬……”棠宝瘪了瘪嘴，把粮饼递还给奶奶，小脸上满是委屈，“宝宝咬不动……”
李氏接过粮饼，眼圈又红了。她也知道这东西难咽，可家里实在没别的了。她看向站在门口的厉北辰，想说让他也凑活吃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人家帮着把棠宝送回来，总不能让人家吃这种东西。
厉北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微蹙。他从怀里摸出那个皱巴巴的野果，走过去递给棠宝：“先吃这个垫垫。”
“谢谢阿北叔叔！”棠宝眼睛一亮，接过野果，用袖子擦了擦就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瞬间在嘴里散开，比那硬粮饼好吃多了。可她吃了两口，又把野果递还给厉北辰，“叔叔也吃，宝宝吃一半就够了。”
厉北辰看着她递过来的、还沾着点口水的野果，心里莫名一软，摇了摇头：“叔叔不饿，你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夹杂着男孩的说话声：“爹，今天山里的野菜更少了，只挖到几根苦菜，还被兔子啃了一半。”
“唉，这旱天再不停，别说野菜，连树皮都要被扒光了。”一个浑厚却带着疲惫的声音响起，随后，两个半大男孩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穿着打补丁短褂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棠宝的爹棠老实，还有她的两个哥哥，十三岁的棠老大和十岁的棠老二。
棠老实一进门就看到了厉北辰，愣了一下：“这位是……？”
“他是阿北叔叔！是阿北叔叔把我从山里带回来的！”棠宝抢先开口，从炕上滑下来，跑到棠老实身边，拉着他的衣角，“而且宝宝还能变水水！甜甜的水水！”
棠老实和两个儿子都愣住了，李氏赶紧把刚才棠宝指尖渗甜水的事说了一遍，说得眉飞色舞，末了还把那两块硬粮饼递到棠老实面前：“你看，这粮饼硬得能砸核桃，宝要是能变水水，说不定能把它泡软了！”
棠宝一听，眼睛亮了。她记得系统说过，【甘霖术】是初级技能，能生出少量清甜的水，刚才情急之下触发了，现在试试主动用行不行？
她伸出小手，学着刚才的感觉，在心里默念：“要水水，要甜甜的水水……”
没一会儿，指尖就传来痒痒的感觉，一滴晶莹的水珠慢慢渗了出来，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滴，正好落在李氏递过来的硬粮饼上。
“真、真有水！”棠老二看得眼睛都首了，凑到跟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粮饼——刚才还硬邦邦的粮饼，被水浸湿的地方己经软了下来，还带着淡淡的甜味。
棠宝越用越熟练，指尖的水珠越来越多，她把粮饼捧在手心，让水珠均匀地洒在上面。没一会儿，两块硬邦邦的粮饼就变得柔软，再也不是之前能硌掉牙的样子了。
“快尝尝！快尝尝！”李氏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粮饼，递到棠老实嘴边。
棠老实咬了一口，眼睛瞬间睁大了——原本又涩又硬的粮饼，现在不仅软了，还带着一股清甜，比他以前吃的任何一次粮饼都要好吃！他赶紧把粮饼分给两个儿子，又拿起另一块递给厉北辰：“这位兄弟，你也尝尝，这是宝弄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厉北辰接过粮饼，咬了一口。确实，粮饼的涩味被清甜的水冲淡了，口感也软了不少。他看向站在一旁，因为用力而小脸泛红的棠宝，眸底的疑惑又深了几分——这水不仅甜，还能让难咽的粮饼变得好吃，到底是什么来头？
棠宝看着全家人都在吃粮饼，小脸上满是开心。她也拿起一小块，慢慢吃着，虽然比不上现代的零食，可在这荒年里，能吃饱就己经很满足了。这还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吃“饱饭”，小肚子慢慢鼓了起来，舒服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小饱嗝。
“宝，你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啊！”李氏看着棠宝吃饱后的满足模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拉着棠宝的手，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粮饼，棠老实收拾碗筷的时候，李氏悄悄拉着他走到院子里，压低声音，脸上满是激动和神秘：“老头子，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声张——咱家宝，说不定不是普通娃娃，是……是神仙派来救咱们的！”
棠老实愣了一下：“你这话咋说的？”
“你想啊，她能从指尖变甜水，还能把硬粮饼泡软，刚才在村口，我尝了那水，甜到心里去了，比庙里的泉水还好喝！”李氏越说越肯定，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荒年里，只有神仙才能有这本事！咱家……怕是捡到真神仙了！”
棠老实看着屋里正和两个哥哥玩闹的棠宝，又想起刚才那甜水和软粮饼，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屋里传来了棠宝清脆的笑声，那笑声里满是天真，却又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他原本疲惫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而屋里，厉北辰靠在墙角，看着棠宝和哥哥们玩闹的身影，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粮饼的清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娃娃，心里那个疑问越来越清晰——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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