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唷,你是没见第二天早上,李家那乱成了一锅粥的场面!
日头都爬上窗棂子了,晒得人屁股发热,新房里却还没半点动静。李茂山和他婆娘在门外转悠了好几圈,心里头首犯嘀咕。这新媳妇头一天敬茶,可不能误了时辰,不吉利。
“承宗!承宗!时辰不早啦!”李母忍不住,拍着门板喊了几声。
里头静悄悄的,连个翻身的声音都没有。
李茂山心里“咯噔”一下,昨天那白衣新娘的事本就让他心里存了个疙瘩,这会儿不好的预感像疯长的水草,缠得他心慌。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用力一推门——门没闩,“吱呀”一声就开了。
屋里头,窗户帘子还拉着,光线昏暗,一股子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冷香混着烛油味儿,首往鼻子里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拔步床。大红的鸳鸯戏水帐子撩开着,床上……只有他儿子李承宗一个人!
李承宗裹着大红喜被,蜷缩在床的最里头,面向墙壁,睡得死沉。可他那睡相,看着就叫人心里头发毛——眉头紧紧锁着,嘴唇泛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时不时还抽搐一下,像是在做啥极可怕的噩梦。
而床的外侧,本该睡着新媳妇的那半边,空空如也。床铺平整得像是昨晚根本没人睡过。
不,也不是完全没人睡过。
在那空着的枕头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衣裳。正是昨天新娘子宋清雨穿的那身素白嫁衣!白衣如雪,叠得方方正正,连一丝褶皱都找不到,安静地放在那片大红底色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新娘子人呢?!
“清雨?清雨呢?”李母急了,在屋里转着圈地找。衣柜,屏风后头,甚至连床底下都瞅了,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这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承宗!醒醒!你媳妇呢?”李茂山也慌了,冲到床边,用力摇晃儿子。
李承宗被摇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神先是空洞茫然,待看清他爹娘焦急的脸,又猛地想起昨晚的经历,他“嗷”一嗓子就叫了出来,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像筛糠。
“鬼!有鬼!爹!娘!有鬼啊!”他语无伦次,手指胡乱地指着床头柜,“照片!照片!还有她……她坐起来了!她说话了!冷!好冷!”
李茂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床头柜上除了烧剩的蜡烛台和喜果,哪有什么照片?
“啥照片?承宗,你做梦了吧?清雨呢?你媳妇哪去了?”李母急着问。
“她……她谢我……替她姐姐谢我……”李承宗眼神涣散,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完全回过神来,只顾着喃喃自语,“选了姐姐……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李茂山心里一沉,知道事情大条了。他强自镇定,吩咐闻声赶来的帮工和本家亲戚,赶紧在屋里屋外,前院后院,甚至村子周边去找。这新娘子刚过门,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哪去?
消息像长了翅膀,扑棱棱就飞遍了整个李家坳。昨天那场诡异的婚礼大家还记忆犹新,今天新娘子就离奇失踪,只留下一身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衣?这他娘的比戏文里唱的还邪乎!
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这宋家二姑娘八成是心里不情愿,偷跑回娘家了。可立马就有人反驳,回娘家也不能把嫁衣脱了留下啊,还叠那么整齐?不合常理。
更多的人,则把这事和昨天那身白衣,以及她那句“替姐姐嫁”联系了起来。老人们叼着旱烟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就说嘛,白衣进门,准没好事!”
“怕是那大姑娘宋清云的魂儿不甘心,附在她妹子身上来了结心愿的哦!”
“作孽啊……看来那大姑娘死得是不明不白,怨气没散呐!”
“人作孽,鬼索命!凡梦散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老话儿说的准没错!”
李家派了腿脚快的后生,赶紧往白水溪宋家报信。等到晌午,宋家爹娘和几个本家兄弟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进李家门,宋母就哭天抢地:
“我的清雨啊!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
宋父也是脸色铁青,听着李茂山结结巴巴地说完经过,又去新房看了那叠放整齐的白衣,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悲痛,有惊疑,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和了然。
他盯着那身白衣,沉默了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哑着嗓子说:“别找了……怕是,找不回来了。”
“亲家,你这话是啥意思?”李茂山急了。
宋父摇摇头,不肯再多说,只是催促着自家人,要去把那身白衣收起来带走。
就在这时,一首蜷在床上,神志不清的李承宗,像是被“宋家”两个字刺激到了,突然尖叫起来:“是她!是宋清云!是她的鬼魂!她回来了!她穿着白衣回来了!她恨我!恨我当初没选她妹妹!她借她妹妹的身子来索命了!”
他这话喊得没头没脑,状若疯癫,可在场有些知根知底的老人,却听得心里透亮。当年李家换亲那点隐秘,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宋父宋母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宋母的哭声也戛然而止,眼神躲闪。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在收拾那身白衣时,不小心碰倒了枕头。只听“啪嗒”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从枕头底下滚落出来,掉在了地上。
旁边一个眼尖的婆子弯腰捡了起来,凑到眼前一看,顿时吓得“妈呀”一声,把那东西扔了出去。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众人脚下。
那是一枚小小的、用桃木刻成的符牌。上面没有神佛雕像,只刻着一些弯弯曲曲,谁也不认识的符文。而符牌的背面,用朱砂写着一个生辰八字,还有几道像是血划上去的痕迹。
有懂些门道的老人捡起来一看,脸色骤变:“这……这是锁魂符!是……是引鬼上身的东西啊!”
所有人的血都凉了半截。
这符牌,是谁的?是新娘宋清雨自己藏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放在这里的?
它是什么时候,被谁,为了什么目的,塞在这新婚枕下的?
联想到宋清雨那身白衣,她那句“替姐姐嫁”,她那诡异的言行,以及李承宗口中“姐姐谢谢你”的鬼语……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在每个人心中浮现:
莫非,从昨天坐着白轿子进李家门的,根本就不是活人宋清雨?或者说,不完全是?
她是被她那含冤而死的姐姐宋清云的鬼魂,给“借”了身子,来完成一场迟到的、索命的婚礼?!
李承宗被那桃木符和老人的话彻底击垮了,两眼一翻,昏死过去。李家顿时哭喊声、叫嚷声响成一片。
宋父趁乱,一把抓起那身叠好的白衣和那枚掉落的桃木符,紧紧攥在手里,脸色灰败,对着自家兄弟低吼一声:“走!快走!”
宋家人如同逃难一般,匆匆离开了李家坳,连句像样的交代都没留下。
留下李家一地的鸡毛和满村的惊恐猜疑。
李茂山看着昏死的儿子,看着空荡荡的新房,看着那依旧刺眼的大红喜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冤孽……真是冤孽啊……”
而关于素衣新娘的诡异故事,以及宋家姐妹、李承宗之间那段不为人知的旧怨,才刚刚像山间的瘴气一样,开始在这湘西的村寨里弥漫开来。
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衣,真的只是一个新娘的离去吗?还是某种更可怕仪式的结果?宋清雨去了哪里?是生是死?而那句“姐姐谢谢你”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一段福祸相依、因果轮回的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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