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王鸿远特意留下了陆景明和林晞。
看着眼前两位年轻人，尤其是林晞眼中难以完全掩饰的疲惫和陆景明眉宇间的凝重，王鸿远的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带着董事长的威严：「景明，林助理，刚才会上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他看着他们接着说：「集团的态度是明确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公司会处理。你们的心思，还是要放回到项目本身上来。」
他对陆景明说：「景明，你是技术负责人，你的任务是攻克技术难题，拿出可行的方案。不要被这些杂音干扰了方向。碰到问题，就解决问题，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然后又看向林晞：「林助理，协助好陆总。如果后续在工作推进中，再遇到任何类似之前那种人为设置的障碍或非议，不要自己硬扛，首接按照流程，向人力资源部那边反映，让他们去处理协调。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智能工厂试点和第五车间的验证工作，扎扎实实地推进下去。」
这番话，既是定心丸，也是明确的指令。它划清了界限：公司会负责清除外部障碍，而他们必须交出工作成果。
陆景明和林晞几乎是同时点头应道：「是，董事长。我们明白。」。
离开董事长办公室，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舒缓，但压力并未完全消失。
董事长的强硬表态像一把保护伞，暂时挡住了最首接的风雨，但调查能否有结果？郑怀山会如何“牵头”？暗处的对手是否会收敛？这一切还是未知数。
但无论如何，高层终于定调，他们获得了继续向前走的明确指令和有限度的保护。
接下来，他们必须更加专注，用项目的实际进展，来回应所有的质疑和恶意。真正的战斗，从未停止，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
会议室结束后，王鸿远强硬表态的回音似乎尚未完全散去。高管们神色各异地陆续离开，每个人都在心中快速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高层定调和随之可能带来的权力震荡。
郑怀山面色平静地与几位副总点头示意，然后拿着笔记本，步履沉稳地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被赋予“牵头彻查”重任的人不是他，仿佛董事长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只是寻常的工作部署。
然而，一回到他那间宽敞隔音副总裁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他脸上的从容便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锐利。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门口，目光投向窗外，眼神闪烁不定。
王鸿远这一手，极其高明，也极其狠辣。
表面上，是委以重任，让他牵头处理“歪风邪气”，维护公司秩序。
实质上，这是一次再明确不过的敲打。
董事长根本不需要什么确凿证据，他混迹商场数十年，对这套台面下的手段心知肚明。
他清楚得很这股邪风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将彻查的任务交给他郑怀山，无异于将一柄剑首接递到了“嫌疑人”手中，看他如何舞动。
如果他郑怀山真的大张旗鼓、铁面无私地去查，那很可能最终会查到钱世昌，甚至查到他自己的一些模糊地带，等于自断臂膀，清理自己的势力。
如果他敷衍了事、查无实据，那就坐实了他“牵头不力”，甚至“包庇纵容”的嫌疑，给了王鸿远日后进一步收拾他的口实。
进退维谷。
王鸿远这是在用阳谋逼他做出选择：是断尾求生，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双赢之局：数字与传产的博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还是硬扛到底？
郑怀山沉默地站了足足十分钟，脑中飞速权衡利弊。最终，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厉色。
现在显然还没到和王鸿远正面冲突的时候，硬扛的代价太大。
他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深处拿出另一部私人手机，开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钱世昌大大咧咧、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喂？郑总？您怎么用这个号打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我这边可是效果显著啊，那对狗男女现在……」
郑怀山压低声音，厉声打断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严厉：「闭嘴！你还在得意？！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
钱世昌被他吼得一愣，语气顿时矮了半截：「郑……郑总？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郑怀山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董事长刚开完会！拍了桌子！明确下令，要法务部成立专案组，由我牵头，彻查谣言源头！明确说了，一旦查实，无论内外，一律法律追究，最严厉措施！合作伙伴上永久黑名单，行业通报！」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显然钱世昌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懵了。
他语无伦次：「郑总……这……这……怎么会……」。
「怎么会？你搞出这么大动静，真当老王头是瞎子聋子？！」
郑怀山语气阴鸷：「他现在把这差事交给我，就是在将我的军！你明白吗？！」
钱世昌这才反应过来其中的凶险，声音都开始发颤：「那……那怎么办？郑总，您得救我啊！我可是都是为了……」
「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
郑怀山不耐烦地打断他：「听着！立刻！马上！把你那边所有的动作，全部给我停下来！之前散出去的那些东西，能收回的收回，不能收回的也绝不允许再添油加醋！让你手下那些嘴巴不干净的人，立刻给我闭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钱世昌还有些不甘和犹豫：「可是……这突然停了，不是更显得……」。
郑怀山冷笑一声，「显得什么？显得我们心虚？现在重要的是灭火！是把自己摘干净！我要你在最短时间内，把关于陆景明和林晞的所有谣言，尽可能地压下去，至少不能再有明显的传播源头！制造一种谣言自然平息的假象！至于后续怎么查，那是我的事！」
他几乎是咬着牙下达指令：「记住，世昌，现在风向变了。王董事长亲自定调，这就是红线。谁再碰，谁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你想死，别拉着我！」
钱世昌被他话里的寒意彻底震慑住，连忙保证：「明……明白了！郑总！我立刻去办！保证办得干干净净！绝不给您添麻烦！」
郑怀山冷冷地丢下一句：「哼，最好如此。」，挂断了电话。他删除通话记录，将手机重新锁回抽屉。
他坐回宽大的皮椅里，手指用力揉着眉心。王鸿远这一招，打乱了他的节奏，逼得他不得不暂时收缩，甚至要亲手去扑灭自己点燃的火。
这让他感到极其憋屈，但也更加警惕。他知道，王鸿远这是在警告他，改革的决心不会变，而他的小动作，董事长洞若观火。
接下来的“调查”，将是一场更精妙的走钢丝表演。他必须给出一个“交代”，但这个交代，绝不能真正烧到自己身上。
一场由董事长亲自下场的、更高层面的博弈，就此悄然展开。而表面的风暴，似乎正在被强行压下，但海底的暗流，却因此变得更加汹涌和不可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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