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新世界”饭店的枪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常荫槐被当众狙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哈尔滨,飞遍黑龙江,甚至传到了关东州(大连)和奉天(沈阳)的小鬼子关东军司令部。
“八嘎!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中将得到报告后,暴跳如雷,将他心爱的景德镇瓷茶杯摔得粉碎。常荫槐是他和土肥原精心挑选,用来稳定黑龙江省局面,分化瓦解抗日力量的重要棋子。这颗棋子刚刚落下,还没发挥什么作用,就被人像拍苍蝇一样拍死了,而且是在戒备森严的饭店,众目睽睽之下!这不仅是损失一个汉奸的问题,更是对关东军威信的巨大打击,会让那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中国官员更加离心离德。
土肥原贤二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旁,他比本庄繁想得更深。“司令官阁下,此事绝非偶然。行动干净利落,狙击精准,撤退迅速,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不像是一般的抗日义勇军或者土匪所为,倒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小股精锐部队。”
“精锐部队?”本庄繁猛地转头,眼中凶光毕露,“是马占山的人?还是锦州那边?”
“马占山部正被我军主力压在江桥一线,自顾不暇,很难抽出这样的力量潜入哈尔滨并完成如此精准的刺杀。”土肥原分析道,“最大的可能,是锦州的张学良。我们之前得到情报,他在锦州除了整编部队,还在搞一个什么‘特别行动队’,看来,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亮相了。”
“张学良!”本庄繁咬牙切齿,“这个纨绔子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棘手了?皇姑屯没炸死他,反倒让他像换了个人!”从奉天之战开始,到榆林台、老瓜堡,再到现在的哈尔滨锄奸,一系列事件都表明,这个年轻的东北军统帅不再是他们印象中那个容易妥协、沉迷烟土的公子哥了。
“我们必须重新评估张学良的危险性。”土肥原沉声道,“此人现在是我们实施‘满蒙’计划的最大障碍。必须尽快解决锦州问题,摧毁他的指挥中心,不能让他继续整合力量。”
本庄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地图前:“江桥方向,第二师团进展如何?”
“马占山部抵抗异常顽强,我军虽稳步推进,但伤亡不小,进展缓慢。张学良从锦州方向提供了一些物资和兵员补充,虽然数量不多,但提升了马占山部的士气。”一个参谋回答道。
“命令第二师团,加强攻势!不惜代价,尽快突破江桥防线!同时,命令驻朝鲜的飞行队,加强对锦州方向的空中侦察,必要时,可以对锦州外围目标进行轰炸试探!”本庄繁下达命令,他决定双管齐下,既要打垮马占山,也要给锦州施加压力。
“哈依!”
土肥原补充道:“情报方面,我会加紧对锦州的渗透,务必搞清楚张学良的整军计划和那个‘特别行动队’的详细情况。另外,常荫槐死了,我们需要尽快物色新的代理人,稳定黑龙江局面。”
就在小鬼子因为常荫槐之死而暴怒,并加紧军事和情报部署的同时,锦州城内,张良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
这天,张良正在指挥部里与王以哲、杨宇霆等人讨论第一批新兵训练大纲的细节,卫兵进来报告:“少帅,于夫人和赵小姐到了锦州,现在在您下榻的院子等候。”
张良一愣。于凤至和赵一荻?她们怎么来了?记忆里,历史上的张学良此时确实有家眷在身边,但他穿越过来后,一首忙于军务,几乎把这两位给忘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这可真是……后院“起火”了?
他只好对王以哲和杨宇霆说道:“王旅长,训练大纲就按我们刚才议定的先试行,发现问题及时调整。杨总参议,政治干部的选拔和培训要抓紧。我先回去一下。”
王以哲和杨宇霆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丝了然和些许同情。少帅的家事,他们不便多言,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夫人和红颜知己找来,恐怕不是什么轻松事。
张良回到他临时居住的一个原东北军高级军官的小院,刚进院门,就看到于凤至和赵一荻站在院子里。于凤至穿着素雅的旗袍,外面罩着大衣,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沉静,带着正室夫人的端庄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赵一荻则穿着更显青春活力的洋装,外面也是一件大衣,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但看到张良进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下意识地想上前,又看了眼于凤至,脚步顿住了。
“汉卿!”于凤至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你没事就好。”奉天事变,张学良率部转移,她们留在奉天担惊受怕,后来才辗转来到锦州。
张良看着这两位与他(或者说与这具身体)关系密切的女性,心里有点发虚,毕竟他不是原装货。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凤至,一荻,你们怎么来了?路上不安全。”
“我们在奉天听说你……你在锦州整军抗日,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于凤至说道,“爹不在了,东北这么大担子压在你身上,我们……我们想着,总能帮你做点什么,至少……能照顾你的起居。”她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是担心张良,也是想来尽妻子的责任。
赵一荻也连忙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依恋:“汉卿,你现在可是全国闻名的大英雄了!我们都听说了,你在打鬼子!我们不怕危险,就想在你身边。”
张良心里叹了口气。他理解她们的心情,但在现在这种紧张时刻,他实在没多少精力处理感情问题,而且指挥部重地,家眷长期滞留也不合适。他想了想,说道:“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不过现在锦州是前线,鬼子飞机说不定哪天就来轰炸,这里并不安全。而且我军务繁忙,恐怕也顾不上你们。”
于凤至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平静地道:“我们不会打扰你办公。我们可以帮忙照顾伤员,或者做些文书工作。听说你这里缺有文化的人,我和一荻妹妹都念过书,总能帮上点忙。”她的态度很坚决。
赵一荻也用力点头:“对对对,我可以做你的秘书!帮你处理文件!”
张良看着她们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有点说不出口。而且,于凤至说的也有道理,指挥部确实缺可靠的文书人员,很多电报和文件需要人整理。赵一荻历史上也确实做过张学良的秘书。
“好吧。”张良妥协了,“你们可以暂时留下。凤至,你心思细,可以去伤兵医院帮忙,管理一下物资和文书。一荻,你……就先跟着杨宇霆总参议,学习处理一些普通的文电,熟悉一下情况。记住,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一切要遵守保密条例。”
“我们明白!”两女见张良同意,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安顿好于凤至和赵一荻,张良刚松了口气,黄显声又找来了,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
“少帅,哈尔滨锄奸行动虽然成功,但也带来了副作用。”黄显声低声道,“鬼子加强了在哈尔滨的管控,我们的几个联络点受到了监视,活动变得困难。另外,根据内线传出的模糊信息,鬼子似乎因为常荫槐之死,迁怒于一些不肯合作的士绅和原官员,进行了抓捕和镇压,形势更紧张了。”
张良眉头皱起:“这是预料之中的。鬼子不会甘心吃这个亏。告诉哈尔滨的同志,暂时转入更深度的潜伏,非必要不活动,保存力量。重点转向搜集鬼子的军事调动和新的傀儡人选情报。”
“是。”黄显声记下,接着又道,“还有一件事,关于汤玉麟的。”
“汤玉麟?他又怎么了?”张良对这个热河都统没什么好印象,知道历史上他是不战而逃丢了热河的罪魁祸首之一。
“我们安排在热河的人汇报,汤玉麟最近和北平方面,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商人接触频繁。而且,他对我们要求他加强热河防务、警惕鬼子从辽西走廊西进的命令,阳奉阴违,找各种借口拖延,不肯增兵边境要隘。”黄显声语气带着不满和担忧。
张良眼神冷了下来。内部的问题,往往比外部的敌人更棘手。汤玉麟拥兵自重,首鼠两端,历史上就是颗定时炸弹。现在他虽然名义上服从锦州指挥,但显然有自己的小算盘,可能还在观望,或者想待价而沽。
“这个汤大虎!”张良哼了一声,“他是看我们和小鬼子在黑龙江打得热闹,觉得鬼子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他热河,还是觉得我们锦州迟早要完蛋,想另找靠山?”
“都有可能。此人贪婪成性,有奶便是娘。必须及早防范。”黄显声道。
张良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现在他的主要精力被马占山那边和锦州整军牵扯,暂时无力去解决汤玉麟的问题,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这样,”张良停下脚步,“以我的名义,再给汤玉麟发一份措辞严厉的电报,重申热河防务的重要性,命令他立即将主力部队调往朝阳、凌源一线布防,并上报详细的布防计划。同时,让我们的情报人员盯紧他,特别是他和北平以及那些不明商人的接触,搞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必要时……可以让特别行动队留意一下热河方向的‘动静’。”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黄显声心领神会:“明白!我立刻去办。”
送走黄显声,张良感到一阵疲惫。外有小鬼子重兵压境,内有汤玉麟这样的隐患,身边还多了需要安抚的家眷……这盘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但他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喃喃自语:“鬼子暴怒?内部隐患?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整军、练兵、锄奸、安内……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能将小鬼子彻底赶出东北。路还很长,但他己经走在了正确的方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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