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灯火摇曳，映照着众人阴晴不定的面容。黄河天险，如同一条冰冷的锁链，横亘在通往汴京的路上，也横亘在每个人的心头。
如何渡河？这沉甸甸的疑问，伴随着窗外呼啸的夜风，盘旋不散，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岳飞的目光如炬，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牛皋拧着浓眉，拳头攥得咯咯响；张宪抿着唇，眼神中透着忧虑；王贵则低头盯着沙盘，仿佛要在那条蜿蜒的黄河上盯出一个窟窿来。他知道，这些兄弟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毫无价值。
“诸位，”岳飞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方才我提出的渡河难题，诸位可有良策？”
牛皋第一个蹦了起来，粗声粗气地道：“元帅，这渡河的事儿还没整明白呢，您就别卖关子了！先说说，咱们到底要干啥？总不能真去黄河里喂鱼吧？”
他这话一出口，几个将领忍不住噗嗤笑了，帐内凝重的气氛稍稍松动。牛皋挠了挠头，嘀咕道：“笑啥？俺老牛说得不对吗？黄河那浪头，比俺家婆娘发脾气还凶，没船咋过？游过去？俺可不会水，下去就沉底儿了！”
岳飞嘴角微扬，拍了拍牛皋的肩膀，“牛兄弟，稍安勿躁。今日召诸位来，正是要宣布一项大胆的计划——一个足以扭转战局，却也可能万劫不复的计划。”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我决定，亲率精锐，奇袭汴京！”
“什么？奇袭汴京？”牛皋眼珠子瞪得溜圆，差点跳起来，“元帅，您没发烧吧？汴京？那可是金狗的老巢之一啊！咱们这点人马，去捅马蜂窝？这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
张宪也忍不住插话：“元帅，牛将军说得在理。金兀术十万大军正围着咱们转，咱们躲还来不及，怎么反而往虎口里送？这太疯狂了！”
王贵叹了口气，“元帅，咱们兵力不足三万，多是步卒，连日转战，兄弟们疲惫不堪，粮草也撑不了几天。朝廷那边，虽说下旨让‘相机而动’，可谁不知道那是让咱们避战保存实力？您当众撕了圣旨，表了决心，但也不能这么硬来啊！”
帐内顿时议论纷纷，质疑声、担忧声交织一片。岳飞静静听着，不急于反驳。他知道，这些兄弟不是懦弱，而是理性。奇袭汴京，听起来确实像天方夜谭。
“安静！”岳飞一声低喝，帐内瞬间静了下来。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向汴京的位置，“诸位，且听我细说缘由。”
“首先，金兀术的主力，十万精锐骑兵，如今都在围剿我们。他分三路合围，意图将我们困死在太行山一带。但正因如此，他的后方——包括汴京——必然空虚！”岳飞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线，“金军兵力抽调，汴京守备意识松懈，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牛皋嘟囔道：“机会？俺看是送死的机会！金狗再空虚，汴京那城墙也不是纸糊的！”
岳飞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继续道：“其次，汴京是什么地方？那是我们大宋的故都！是祖宗陵寝所在，是万千汉民心之所系！光复汴京，象征意义巨大。一旦成功，必将点燃中原汉民的反抗之心，动摇金国统治根基。这不仅仅是军事行动，更是一场人心的争夺战！”
张宪若有所思，“元帅，您的意思是，咱们要打一场心理战？”
“没错！”岳飞重重一拍沙盘，“金兀术以为我们会退入太行山打游击，或者硬拼突围。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剑指汴京，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详细阐述计划：“我们将派出一支偏师，多树旗帜、广布灶火，佯装主力向西撤退，吸引金兀术大军追击。而我，则亲率背嵬军及精锐，轻装简行、偃旗息鼓，隐蔽行军，以最快速度首扑开封！”
王贵皱眉道：“疑兵之计固然妙，但金兀术不是傻子，他会那么容易上当？”
岳飞冷笑，“金兀术骄横自负，认定我们不敢主动出击。况且，他急于歼灭我们以立威，见到‘主力’西撤，必会全力追击。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牛皋还是摇头，“元帅，计划听起来挺美，可俺老牛总觉得心里发毛。这每一步都险之又险啊！别的不说，就那黄河，咋过？金狗水师守得铁桶一般，渡口封了，船烧了，巡逻船来回晃悠。咱们总不能变出翅膀飞过去吧？”
他这话又引得几声低笑，但很快被忧虑取代。是啊，黄河天险，是横在计划面前最现实、最残酷的障碍。
岳飞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牛兄弟问到了点子上。计划虽好，但风险极大。其中最关键，也是最凶险的一环，便是如何渡过天险——黄河。”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那条蜿蜒的巨河上一划，“我军欲至汴京，黄河是必经之路。然而，根据最新情报，金兀术为防我军流窜，己严令黄河沿岸水师加强戒备，所有大小渡口，均有金兵把守，船只尽数被收缴或焚毁。河面之上，亦有巡逻战船往来游弋。”
“没有船，渡口被严密封锁，金军水师日夜巡河。我们这支孤军，如何才能悄无声息地，渡过这滔滔黄河？”岳飞重复了之前的疑问，目光扫过众人，“强渡？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兵力本就不足，若在渡河时折损过大，即便到了汴京城下，也无济于事。”
张宪叹道：“元帅，若是如此，这计划岂不是空中楼阁？渡河难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
王贵也附和：“是啊，黄河如同天堑，金军防守严密，我们连靠近都难，更别说渡过去了。”
牛皋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俺想起来个事儿！前些日子抓的那个金军探子，不是说金狗在黄河边增兵了吗？还调了不少水师战船过去！这下更没戏了！”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灯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写满无奈的脸。黄河，这条母亲河，此刻却成了扼住他们咽喉的巨手。
岳飞深吸一口气，“渡河之难，我比诸位更清楚。但诸位可还记得，我们为何而战？是为了苟全性命于乱世，还是为了收复故土，迎回二圣，光复大宋？”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朝廷让我们‘相机而动’，实则是让我们退缩。但我岳飞，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辜负这满腔热血和天下汉民的期望！奇袭汴京，虽九死一生，却有一线生机。若困守于此，只有死路一条！”
牛皋嘟着嘴，小声嘀咕：“迎回二圣？俺看那俩皇帝在五国城过得挺滋润，怕是都不想回来了……哎呦！”他话没说完，就被张宪踹了一脚，赶紧闭嘴。
岳飞假装没听见，继续道：“渡河之法，我己有初步设想，但需从长计议。今日告知诸位，是希望诸位心中有数，早作准备。疑兵部队，由张宪统领，明日便出发，务必造出声势，引金兀术西追。”
张宪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岳飞又看向牛皋和王贵，“牛兄弟，王兄弟，你二人随我率领主力，轻装疾行。沿途务必隐蔽，不得走漏风声。”
牛皋不情不愿地应了声：“俺知道了……可是元帅，那黄河到底咋办？您可不能瞒着俺们啊！”
岳飞沉吟片刻，“渡河之事，我自有安排。但天机不可泄露，届时诸位自然知晓。”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反而让众人更加好奇和担忧。王贵忍不住道：“元帅，莫非您真有什么妙计？还是说……您打算硬闯？”
岳飞摇头，“硬闯是下下策。我们要的，是悄无声息地渡过去，打金狗一个措手不及。”
他走到帐门前，推开一条缝，夜风裹着寒意卷入。“诸位，此去汴京，凶险万分。但若能成功，必将名垂青史，重振大宋声威！望诸位与我同心协力，共赴国难！”
众人闻言，胸中热血翻涌，齐声应道：“愿随元帅，万死不辞！”
然而，口号响亮，心底的阴云却未散去。黄河之险，如鲠在喉。计划虽宏大，但若渡河不成，一切皆是泡影。
岳飞环视众人，知道火候己到，便道：“今日议事到此为止。诸位回去整顿兵马，随时待命。渡河细节，容我再思量一番。”
将领们陆续退出帅帐，牛皋走在最后，忍不住又回头问道：“元帅，您真不是逗俺玩呢？那黄河……”
岳飞笑了笑，“牛兄弟，放心。我岳飞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牛皋将信将疑地走了。帐内只剩岳飞一人，他走到沙盘前，凝视着那条代表黄河的曲线，眉头紧锁。
“黄河啊黄河……”他喃喃自语，“如何才能越过你这道天堑？”
窗外，风声呜咽，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奇袭汴京的计划，如同一把双刃剑，既带来了希望，也埋下了致命的危机。而渡河难题，便是那最锋利的刃口，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今夜，注定无人安眠。
作者“浩瀚宇宙的星辰大海”推荐阅读《这次120枚金牌也召不回我岳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K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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