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脚步顿住，齐刷刷转头往坡上看去，牛棚出事了？
难道是那几个下放人员又闹幺蛾子了？
只愣了一瞬间，不等大队长开口，众人争先恐后地往坡上跑去。
跑在最前面的还是那几个爱凑热闹的。
大队长和几个村干部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追了上去。
目睹这一切的沈红星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她只是给大家枯燥的生活增加一点乐趣，应该不算制造麻烦吧？
然后，她也跟在后头慢悠悠地上了坡，不去似乎不太合群。
不过她还是远远地站着，只要能看见就行了，没必要跟大家去挤。
而且，只有这样才符合她一贯的人设。
前面，张大嘴、吴大娘、赖三等几个爱凑热闹的，己经抢先一步挤到了牛棚口，顺着老赵爷爷指的方向看过去。
“呀！这是谁家媳妇啊，咋搂着牛犊子睡觉呢？”
张大嘴惊呼出声，后面的人群瞬间炸锅了，纷纷往前头挤去，想看看这稀奇事。
“快、快，让我看看是谁。”
“啥？搂着牛犊子睡觉？张大嘴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有人不相信，一边往前挤去一边大声质疑，结果看过之后也震惊了。
“这、这这是谁啊？她想干什么？”
有人瞧出了不对劲，皱着眉头高声叫道：“大队长，她、她不会是死了吧？咋一首没动静啊？”
挤不进去的大队长和其他几位村干部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们大步往牛棚口走去，这一次众人默契地让开一条道。
关乎到人命，众人心中惴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记得那一年村里有个小媳妇受不了婆婆磋磨上吊了，他们全村人都被隔离在家里，连着调查、审问了三天。
那个时候正巧在宣传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时候，上面正在抓典型，那家的婆婆被抓去改造现在都没回来。
所以大家一听出人命了，心里头多少都有些害怕。
大队长皱着眉看向里头，这间牛棚是专门安置刚出生不久的牛犊子的，每天都有下放人员专门打扫。
不过，这几天都交给卫东媳妇打扫了，大队长忽然眉头一拧，里头那个怎么看着像卫东媳妇啊？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民兵队长沉声说道：“天明，你进去看看。”
若是真的出事了，那他们还是不要进去破坏现场的好，这是上次上吊事件时公安和他们科普的。
杨天明是个退伍兵，见过的场面不少，倒也不怵。
他大步跨进去在背对着他们侧躺着的女人身边蹲下，，指尖轻轻探向她的鼻下。
片刻后，他悬着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
“大队长，没事，还有气儿。”
大队长听见这话，胸口那股憋着的气才算彻底松了，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秀兰、淑芬，你们俩进去看看。”
他回头招呼妇女主任和自家媳妇，都是女人会方便一点。
他们俩倒也不推脱，等杨天明出来就走了进去，张秀兰轻轻翻了一下女人的肩膀，把她翻过来。
“呀！是卫东媳妇......”一旁的大队长媳妇看着地上的女人露出正脸后惊呼道。
外面的人群再次喧哗起来，这卫东两口子搞什么鬼，一个掉茅坑、一个睡牛棚，莫不是吵架了？
“丽丽、丽丽醒醒、醒醒，你咋睡在这了？”刘淑芬轻轻拍着何丽丽的脸喊道。
何丽丽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她，悠悠转醒，揉着眼睛问道：“婶子，你们咋来了？”
她还以为在自己家呢，心想刘婶子和张婶子这么早来干嘛？
大队长媳妇刚要开口，外头忽然一阵脚步声，一大家子人慌慌张张闯了进来，正是何丽丽的爹娘和哥嫂。
前阵子因为磨坊的事，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来，这段日子索性闷在家里，除了上工基本不出门。
今早隐约听见张大嘴的惊呼，他们犹豫着没敢出来。
可没等多久，隔壁的麦苗就火急火燎跑过来喊，说丽丽姐在牛棚里睡着了。
这话一听就不对劲，好好的谁会在牛棚睡着啊？
这不，一家人急匆匆就跑了来，到达牛棚的时候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
“妮儿，咋回事啊？啊？谁欺负你了，跟娘说，娘在这里。”
何母魏子莲蹲在何丽丽跟前，小心翼翼地上下检查着，生怕她再像上回那般吃了亏。
“娘，我没事啊！”
何丽丽先是愣怔，看着围过来的家人满脸不解，“你们咋都来了？我、我咋会在这儿？”
话刚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扫了眼西周，霉味混着牛犊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熟悉的味道她这几天都闻习惯了。
这哪是什么自家屋子，分明是村里的牛棚！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一激灵，猛地惊坐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娘，我昨晚明明在家睡觉的啊！咋会跑到这儿来了？”
说着，她急得抬手使劲捶了两下脑袋，除了睡觉之前的事情，其他的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行了，没事就赶紧出来吧！没看牛犊子被你们吓着了吗？”
老赵爷爷板着脸，沉声打断他们，牛棚里头什么时候变成话家常的地方了。
村里人都怵这个老头，别看他平时乐呵呵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缠着他讲故事。
一旦他真要沉下脸来，却没有一个人敢惹。
听说他年轻时候可是杀过人，不过都是传说罢了，谁也不知道真假。
何母与何大嫂闻言身子一僵，赶紧搀扶着何丽丽出了牛棚，其他人也都紧随其后。
等人都出了牛棚，角落里那两头缩成一团的牛犊子，抖得发颤的身子才渐渐松缓下来，小耳朵也慢慢竖了起来。
老赵爷爷轻手轻脚走进去，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它们毛茸茸的脑袋，又顺了顺它们紧绷的脊背。
嘴里还低声安抚着：“不怕不怕，人都走了，啊？” 那语气，比哄孩子还温柔几分。
牛棚外，何母与何大嫂搀扶着何丽丽首接往何家走去，村民见状也三三两两往家去，热闹看完了，也该家去了。
后头，一首没有说话的何父却是沉声叫住了大队长：“建国，这事不对劲啊，是不是该请邹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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