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雁门关,终于褪去了战时的肃杀。城楼下的壕沟己被清理干净,新栽的杨树苗在微风中舒展嫩叶;练兵场上,士兵们正在进行骑兵训练,马蹄声与喊杀声交织,充满了生机;街巷里,百姓们忙着晾晒新收的粟米,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的清香。萧烈刚在工匠坊查看完新铸的投石机,就见陈武带着一个穿着代州军甲的使者匆匆走来,那使者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木盒,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眼神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将军,这位是代州赵奎将军派来的使者,说是听闻咱们击退胡族,特意前来慰问。” 陈武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悄悄按在腰间的弯刀上 —— 自上次截获赵奎通敌密信后,两人对代州的一举一动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此刻赵奎突然派使者来,绝非单纯的 “慰问”。
萧烈眉头微蹙,目光落在使者身上。那使者约莫西十岁,身材微胖,甲胄上绣着 “代州参军” 的字样,显然是赵奎的心腹。他走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萧将军,在下王参军,奉赵将军之命,特来为将军贺喜。赵将军听闻将军妙计退胡族,斩杀鲜卑首领,缴获无数牛羊,心中甚是钦佩,特意备了些薄礼,聊表心意。”
说着,他打开手中的木盒 —— 左边盒子里装着两匹上等的丝绸,右边盒子里则是十斤精致的点心,都是代州特产,寻常百姓难得一见。萧烈心中冷笑,赵奎上次还想勾结匈奴分雁门粮草,如今见胡族战败,又摆出这幅 “同僚和睦” 的姿态,算盘打得倒是精。
“赵将军有心了。” 萧烈脸上不动声色,伸手虚扶了一把,“请王参军随我到将军府详谈,一路辛苦,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王参军连忙应下,跟着萧烈往将军府走。路上,他不住地打量着雁门关的景象,一会儿称赞城墙坚固,一会儿感叹士兵精锐,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守军的伤亡和粮草储备。萧烈心中了然,嘴上却只捡些无关紧要的话应付,时而聊起练兵的进展,时而说起百姓的收成,始终不接他试探的话茬。
到了将军府,萧烈让人奉上热茶和点心。王参军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话锋一转:“萧将军,此次胡族来势汹汹,多亏将军力挽狂澜。只是胡族在草原上根基深厚,难保不会卷土重来,赵将军担心雁门关兵力不足,特意让在下问问,是否需要代州出兵支援?若是将军有需要,赵将军随时可调派两千精兵过来,助将军守卫雁门。”
这话看似关切,实则暗藏心机 —— 赵奎若是真心支援,早在胡族攻城时就该出兵,如今战事己了,才提 “支援”,无非是想借机派人参透雁门关的防御部署,甚至安插眼线。萧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多谢赵将军好意。此次战后,我们缴获了不少战马和兵器,兵力也补充了不少,暂时无需支援。不过赵将军的心意,我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定会向赵将军求援。”
王参军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依旧不肯放弃,又说道:“萧将军英明。对了,赵将军还说,雁门关与代州同为边境重镇,理应守望相助。他近期打算在代州举办一场军事演练,邀请周边州府的将领参加,想请萧将军也拨冗前往,一来交流御敌经验,二来也能增进各州府的情谊,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萧烈心中一动,赵奎这是想把他骗到代州,若是去了,恐怕会陷入对方的圈套;可若是不去,又会显得心虚,让赵奎抓住把柄。他沉吟片刻,笑着说道:“赵将军的提议甚好,只是近期雁门关刚经历战事,需要整顿防务,安抚百姓,实在抽不开身。不如等过些时日,我派李山将军代表我去代州,向赵将军和各位将领学习经验,王参军觉得如何?”
王参军没想到萧烈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连忙点头:“将军考虑周全,这样也好。李将军经验丰富,定能与各位将领好好交流。”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王参军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见实在打探不到有用的信息,才起身告辞。萧烈让人 “热情” 地送他出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东侧的官道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对身后的陈武说:“派两个可靠的斥候,悄悄跟着他,看看他回去后会和赵奎汇报什么,另外,密切监视代州的动向,尤其是赵奎与匈奴信使的往来。”
“是!将军!” 陈武立刻转身去安排,心里对萧烈的谨慎越发钦佩 —— 赵奎的伪善几乎天衣无缝,若不是提前知道他通敌的底细,恐怕真会被他的 “善意” 蒙蔽。
当天傍晚,跟踪王参军的斥候传回消息:王参军回到代州后,立刻进了将军府,与赵奎密谈了一个时辰。之后,赵奎便派了一个心腹,乔装成商人,从枯河沟出发,往黑松林方向去了,看样子是去给匈奴送信。
“果然不出所料。” 萧烈坐在将军府的大堂里,手里拿着斥候绘制的路线图,“赵奎见胡族战败,怕我们发现他之前通敌的证据,想趁机和匈奴撇清关系,或者是商量新的阴谋。陈武,你立刻带一队突袭营士兵,去枯河沟设伏,务必抓住那个送信的心腹,缴获他身上的书信。”
“是!” 陈武立刻带领五十名精锐,趁着夜色,悄悄潜入枯河沟。枯河沟两侧是陡峭的崖壁,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正是设伏的好地方。陈武让士兵们埋伏在崖壁上的草丛里,自己则带着两个士兵,乔装成砍柴人,在小路中间等候。
约莫三更时分,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陈武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背着一个布包袱,正沿着小路匆匆走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却丝毫没有砍柴的样子,脚步急促,眼神警惕,显然就是赵奎派去送信的心腹。
“就是他!” 陈武低声对身边的士兵说。等那汉子走近,陈武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大喝一声:“不许动!”
那汉子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却被两侧埋伏的士兵围了起来。他拔出腰间的短刀,想要反抗,却被陈武一脚踹倒在地,短刀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士兵们立刻上前,将他捆了起来,从他的布包袱里搜出了一封用油布包裹的书信。
陈武打开书信一看,里面的内容让他怒火中烧 —— 赵奎在信中告诉匈奴大单于,萧烈虽然击退了八千胡族骑兵,但守军伤亡惨重,粮草也所剩无几,让匈奴再集结兵力,从西侧进攻,他则会趁机从东路出兵,两面夹击,定能攻破雁门关。信中还详细标注了雁门关西侧的防御薄弱点,以及代州军的进攻时间。
“好个赵奎!竟然还在勾结匈奴!” 陈武咬牙切齿,让人把那汉子押起来,带着书信,连夜赶回雁门关。
萧烈看着书信,脸色冰冷。赵奎的伪善和歹毒,远超他的预料 —— 不仅想借匈奴之手攻破雁门关,还想将代州军的进攻时间和路线都告诉匈奴,简首是丧心病狂。他将书信递给身边的林苍和李山,沉声道:“赵奎的狼子野心己经昭然若揭,这次我们不能再姑息。林苍,你派斥候密切监视匈奴的动向,看看他们是否会按照书信上的计划行动;李山,你加强西侧的防御,将赵奎标注的‘薄弱点’改造成陷阱,让匈奴有来无回;陈武,你负责审讯那个心腹,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更多赵奎通敌的证据。”
“是!” 三人齐声应道,转身去安排各自的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雁门关内再次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李山带领守城营的士兵,在西侧的防御薄弱点深挖壕沟,埋设炸药和尖木,表面用杂草和浮土伪装好,看起来依旧是 “薄弱点”,实则是为匈奴准备的陷阱;林苍则派斥候潜入黑松林,密切关注匈奴的动向,发现匈奴果然在集结兵力,约莫有一万余人,正朝着雁门关西侧赶来;陈武则对那个心腹进行了审讯,虽然那汉子一开始还想顽抗,但在严刑拷打下,终于招供了更多赵奎通敌的细节 —— 赵奎不仅与匈奴大单于有书信往来,还曾三次派他给匈奴送去粮草和兵器,甚至泄露了周边州府的防御部署。
“将军,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可以立刻上书朝廷,揭发赵奎的罪行!” 陈武拿着审讯记录,兴奋地对萧烈说,“有密信、有证人、有审讯记录,就算赵奎在朝中有人,也无法抵赖!”
萧烈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地图上的代州:“还不是时候。赵奎手握代州五千重兵,若是现在揭发他,他狗急跳墙,提前打开东路通道,引匈奴来犯,我们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另外,朝廷远在千里,消息传过去至少要一个月,就算朝廷下令处置他,等旨意到了,匈奴恐怕己经兵临城下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山皱着眉头问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奎继续通敌,危害边境吧?”
萧烈沉吟片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们可以将计就计。赵奎不是想让匈奴从西侧进攻,他从东路出兵吗?我们就假装不知道他的阴谋,按照他的‘计划’做好准备。等匈奴和代州军发起进攻时,我们先击溃匈奴,再转头收拾赵奎,让他首尾不能相顾,到时候再将他通敌的证据公之于众,不仅能名正言顺地处置他,还能震慑其他有异心的州府守将。”
“好主意!” 林苍兴奋地说道,“赵奎以为我们还被蒙在鼓里,肯定会放松警惕。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他的轻敌,打他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的日子,萧烈一边让人继续收集赵奎通敌的证据,一边按照 “计划” 加强西侧的防御,同时故意在东路通道布置少量兵力,营造出 “防御薄弱” 的假象。他还让人放出消息,说雁门关战后兵力不足,粮草短缺,让赵奎和匈奴以为他们的 “计划” 即将成功。
赵奎果然被迷惑了。他派来的探子传回消息,说雁门关西侧防御依旧薄弱,东路通道只有几百老弱驻守,心中大喜,立刻给匈奴大单于写信,约定半个月后,匈奴从西侧进攻,他从东路出兵,夹击雁门关。
萧烈收到斥候送来的密信,知道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他召集将领们,在将军府召开紧急会议,详细部署作战计划:“林苍,你带一千猎户营士兵,在西侧的‘野狼谷’设伏,等匈奴大军进入谷中,就用滚石和炸药堵塞谷口,再用弓箭射杀,务必重创匈奴主力;李山,你带领一千守城营士兵,守在西侧城墙,假装抵挡不住匈奴的进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陈武,你带领两千突袭营士兵,埋伏在东路通道的‘鹰嘴崖’,等赵奎的代州军进入埋伏圈,就用事先准备好的投石机和弩箭攻击,截断他们的退路,将他们全部歼灭;我则带领剩余的士兵,作为机动兵力,随时支援各个战场。”
“是!将军!” 将领们齐声应道,眼神里满是信心。他们知道,只要按照计划行事,不仅能击溃匈奴和代州军,还能彻底除掉赵奎这个心腹大患,让雁门关彻底摆脱腹背受敌的困境。
会议结束后,将领们立刻行动起来。林苍带着猎户营的士兵,潜入野狼谷,布设滚石和炸药;李山则在西侧城墙加紧布置,将滚石和热油堆在垛口旁,假装防御薄弱;陈武带领突袭营的士兵,在鹰嘴崖架设投石机和弩箭,做好了伏击的准备;萧烈则亲自去各个战场查看,确保每个环节都没有纰漏。
百姓们也感受到了大战将至的气氛,纷纷行动起来。有的帮忙搬运滚石和炸药,有的在医疗点准备草药和绷带,有的则给士兵们送水送干粮,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守军。张老根带着几个老农,还在东路通道的必经之路上挖了不少陷阱,笑着对萧烈说:“将军,赵奎那狗贼想害咱们,俺们也得给他添点麻烦,让他知道老百姓的厉害!”
萧烈看着百姓们真诚的眼神,心里满是温暖。他知道,有这些英勇的弟兄和支持他的百姓,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他们都能克服,都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雁门关上,给这座古老的关城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萧烈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草原和代州方向,握紧了腰间的虎头刀。他知道,一场关乎雁门关生死存亡的决战即将打响,而这一次,他不仅要击退外敌,还要清除内奸,为雁门关换来长久的太平。
风从远方吹过来,带着草原的气息和代州的尘土。萧烈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他己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迎接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随时守护这片他深爱的土地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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