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的脚步声刚消失在殿外，刘贺就靠在椅背上，对着屋顶的梁木长长舒了口气。刚才跟王吉掰扯那通，比他大学期末考背《史记》还累——至少背书不用怕对方突然拎着剑喊“跟人拼命”。
可放松还没两秒，他心里的弦又绷了起来。
王吉这颗“炸弹”暂时稳住了，但宫里还有更隐蔽的“雷”——霍光的眼线。
昨天刚穿来时，他就觉得小李子有点不对劲，毕竟是贴身太监，天天在身边转，要是霍光的人，那他跟没穿衣服在霍光面前晃差不多，一点隐私都没有，更别说搞什么自救计划了。之前装病躲朝，没来得及细查，现在王吉走了，正好趁这机会，试试小李子的底。
“小李子！”刘贺清了清嗓子，故意让声音听起来跟刚才劝王吉时不一样，带了点“刚处理完大事的疲惫”，还有点“没睡醒的迷糊”——装蠢就得装全套，不能让小李子看出他在打主意。
“奴才在！”小李子很快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块布，正在擦刚才王吉扔在地上的剑留下的印子，“陛下，您叫奴才？”
“嗯，过来。”刘贺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跟你说点事，别让人听见。”
小李子心里一紧，手里的布差点掉地上，赶紧放下布，快步走到凳子旁，半蹲下来，压低声音：“陛下，您有什么吩咐？”他的眼睛瞟了一眼殿门，又快速收回，这小动作没逃过刘贺的眼睛。
刘贺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这小子心里有鬼，一提到“别让人听见”就紧张，跟现代职场里被老板问“是不是打小报告”的实习生似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王吉来，跟朕说……”刘贺故意顿了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紧紧盯着小李子的手——他记得昨天小李子摸过腰侧，好像有个硬物，说不定是传信用的符牌。
“王大人跟您说什么了？”小李子果然急着追问，身体往前凑了凑，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衣带，那动作跟昨天他说“调昌邑兵”时几乎一模一样。
来了！
刘贺心里的警报器瞬间响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声音拔高了点：“他跟朕说，霍光都要废朕了，咱们昌邑来的人在长安没根没底，要是真被废了，连个护着咱们的人都没有！他还说，不如调点昌邑的兵入京，就说是‘保护陛下安全’，也让霍光知道，朕不是没人撑腰的！”
他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小李子的手——果然，小李子的手指在听到“调昌邑兵入京”时，猛地顿了一下，然后更快地摸向腰侧，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物，又很快缩了回来，脸上还强装镇定：“调、调兵？这……这怕是不妥吧？昌邑兵入京，要是被霍大将军知道了，会不会……”
“会不会觉得朕要谋反？”刘贺接过话头，故意露出“被说中心思”的恼羞成怒，拍了下桌子，“朕当然知道不妥！可那是王吉提的，又不是朕要这么干！朕还骂了他一顿，说他脑子不清楚，现在哪能跟霍光硬碰硬！”
他盯着小李子的眼睛，小李子的眼神有点飘，不敢跟他对视，嘴里还在附和：“陛下说得对，王大人确实有点冲动，调兵这事太冒险了……”可他的手，却又悄悄往腰侧挪了挪，这次刘贺看得清清楚楚，他腰侧挂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木牌，边缘有个明显的缺口——那应该就是霍光给他的传信符，用来传递消息的。
“这卧底业务能力也太差了吧？”刘贺在心里疯狂吐槽，“跟演电视剧似的，一提到关键信息就摸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卧底？霍光选人的眼光不行啊，这要是放现代，早被公司开除八百回了！”
但面上，他还得继续演，装作没看见小李子的小动作，叹了口气：“唉，朕也知道冒险，可架不住王吉他们天天在耳边说‘要保护陛下’。你说这霍光也是，朕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他怎么就非要废朕呢？”
小李子见他转移话题，好像没发现自己的破绽，松了口气，赶紧顺着他的话头说：“陛下别多想，霍大将军说不定就是担心陛下年轻，怕您被小人误导，才提的奏折，没真要废您的意思……”
“是吗？”刘贺故意露出怀疑的表情，又装作“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对了！朕想起个事！昨天霍光不是送了几个美人进宫吗？那几个美人天天在朕面前说霍光的好话，烦都烦死了！朕觉得，霍光就是想让这些美人盯着朕，看朕有没有不听话！”
他这话是故意说的，一来是进一步确认小李子是不是会传消息，二来是为后面的假消息铺垫——得让小李子觉得，他现在的注意力还在“美人”这种荒唐事上，没心思搞“调兵”这种大事。
果然，小李子听到“美人”，眼睛亮了一下，语气也轻松了：“陛下，那些美人是霍大将军的心意，您要是不喜欢，打发到偏殿就行了，别跟霍大将军置气。”
“置气？朕才不跟他置气呢！”刘贺故意抬高声音，装作孩子气的赌气，“朕偏要把那些美人赶走！明天朕就下旨，说宫里人太多，养不起，把霍光送的美人全送回去！看他还怎么盯着朕！”
小李子听到这话，眼睛更亮了，手指又摸了摸腰侧的传信符，这次没再掩饰——他肯定觉得，这是个重要消息，得赶紧传给霍光，让霍光知道，刘贺还是那个只会跟美人置气的草包皇帝，根本没心思搞别的。
“陛下，这……这会不会不太好？”小李子嘴上劝着，语气里却没多少真心，反而带着点“期待”，“要是把霍大将军送的美人送回去，霍大将军说不定会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高兴！”刘贺装作不耐烦，挥了挥手，“朕是皇帝，难道连赶走几个美人的权力都没有？别看了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你别管了，就这么定了！对了，这事你别跟别人说，朕明天自己下旨，给霍光个惊喜！”
他特意加了句“别跟别人说”，这是典型的“欲擒故纵”——越是不让说，小李子越会说。毕竟卧底的本职工作就是传消息，这么“劲爆”的消息，他怎么可能憋着？
小李子果然上钩，赶紧点头：“奴才知道了，奴才肯定不跟别人说！陛下您要是没别的吩咐，奴才就先出去了，给您端点水果来？”
“去吧去吧。”刘贺挥了挥手，装作不耐烦地转过身，背对着小李子，心里却在数着时间——他倒要看看，小李子多久会去传消息。
小李子走得很快，脚步比平时急了不少，出门时还差点撞到门框，慌慌张张地就往殿外跑。
刘贺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才转过身，靠在椅背上，忍不住笑了：“这小李子，也太好骗了吧？霍光要是靠他来监控朕，那真是找错人了。”
他刚才故意说“调昌邑兵”，是试探小李子的反应；说“赶走霍家美人”，是给霍光送假消息——这两个消息一结合，霍光肯定会觉得，刘贺现在就是个没脑子的草包，一边想调兵吓唬人，一边又因为美人跟霍光赌气，根本没什么大本事，更没什么城府。
这样一来，霍光就会放松警惕，不会再盯着他那么紧，他就能争取到半天的信息真空期——这半天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了，比如再仔细翻翻旧臣名单，找找龚遂的联系方式，或者想想怎么跟太后进一步拉近距离。
“还好朕当年看了不少谍战剧，这点小套路还是会的。”刘贺得意地摸了摸下巴，又忍不住吐槽，“就是这古代的卧底太不专业了，跟现代的间谍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要是换成007，朕这点小伎俩，早就被看穿了。”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到小李子正快步往宫门外走，手里还攥着那个黑色的传信符，不用想，肯定是去给霍光送信了。
“去吧去吧，把假消息赶紧送过去。”刘贺笑着放下窗帘，“老狐狸，这次就让你先得意一会儿，等朕准备好了，再跟你好好玩玩。”
他回到桌子旁，拿起《昌邑旧臣名录》，翻到龚遂的那一页，手指在“龚遂，昌邑中尉，性刚首，曾多次劝帝”上轻轻敲了敲：“龚遂啊龚遂，希望你别让朕失望。这半天的信息真空期，能不能找到你，就看你的运气了。”
不过，找龚遂之前，还得先处理另一件事——小李子既然是眼线，肯定会天天盯着他，以后他做什么事都得小心，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当面演戏”了。得想个办法，把小李子这个“监控探头”的权限降低，至少让他传回去的消息，都是自己想让霍光知道的。
“比如，以后多在他面前提提‘美人’‘蹴鞠’‘喝酒’，少提‘旧臣’‘兵权’‘太后’。”刘贺在心里盘算着，“再偶尔给点小恩小惠，比如赏点银子、布料，让他觉得朕信任他，这样他传消息的时候，就不会多想，也不会故意添油加醋。”
毕竟，小李子只是个小太监，没什么大志向，无非是想靠传消息讨好霍光，捞点好处。只要拿捏住他的“贪心”和“胆小”，就能把他变成一个“可控的眼线”——既能传递假消息，又能从他嘴里套点霍光的动静。
“这古代职场，跟现代也差不多嘛，都是靠拿捏人心。”刘贺忍不住感慨，“以前在公司，要讨好老板，现在当皇帝，要拿捏太监，还要跟权臣斗，真是换了个地方，还是逃不过‘打工’的命。”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刚才劝王吉、试小李子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虽然前路还是凶险，但至少现在，他抓住了一个小破绽，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也摸清了身边一个关键人物的底。
“一步一步来，总能熬过去的。”刘贺拿起桌上的蜜饯，又塞了一颗到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三天时间，虽然短，但只要每一步都走对，说不定真能翻盘。”
他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己经升到了半空，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半天的信息真空期，己经开始了。
得抓紧时间，不能浪费。
刘贺把《昌邑旧臣名录》收好，又拿起昨天没看完的“昌邑国出游记”，想从里面再找找原版刘贺的生活习惯，避免露出破绽。翻着翻着，他看到一句“某月某日，与龚遂赌棋，朕输，罚龚遂陪朕饮三爵酒”，忍不住笑了：“没想到龚遂还会赌棋，看来这人也不是那么古板嘛。”
或许，找龚遂的时候，可以从“赌棋”这个话题入手，既能拉近距离，又不会显得刻意。
“就这么定了！”刘贺合上竹简，心里有了初步的计划，“先等小李子传完消息回来，看看他的反应，再想办法联系龚遂。”
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脑子里过着接下来的步骤：确认小李子传信后的反馈→联系龚遂→稳住其他旧臣→进一步拉拢太后→找机会再给霍光送点假消息……
虽然每一步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至少，他不再是刚穿来时那个手足无措的“废帝”了。他有了计划，有了目标，也有了一点点对抗霍光的底气。
“霍光，老狐狸，咱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刘贺在心里默念，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而此时，宫门外的小李子，正拿着传信符，快步往霍光府的方向跑，心里还在盘算着：“陛下要赶走霍大将军送的美人，这消息肯定能让大将军高兴，说不定还会赏我点银子呢！”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己经成了刘贺手里的“传声筒”，传递的不是“情报”，而是刘贺精心设计的“陷阱”。
未央宫的寝殿里，烛火轻轻跳动，映着刘贺从容的侧脸。这盘关乎生死的棋局，他己经落下了第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将为他争取到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http://www.220book.com/book/XL7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