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石峪营地，林墨白带着十一个人沿着山脉的走向，小心翼翼地向南行进。这次他们的装备比之前好了不少，每人除了步枪和三十发子弹，还有西颗手榴弹，干粮也足够五天。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了明确的任务和目标。
李石头依旧担任尖兵，走在队伍最前面几十米的地方，他的眼睛和耳朵就是队伍最灵敏的预警器。林墨白和赵大力走在队伍中间，王秀才殿后，照顾着几个新兵。
南面的山势比北面稍微平缓一些，但林木更加茂密，沟壑纵横。他们不敢走山脊线，那里太暴露，只能沿着山腰，在树林和灌木的掩护下穿行。
第一天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偶尔能看到天空有鬼子侦察机飞过，低沉轰鸣声让所有人都紧张地隐蔽起来。
晚上，他们在一个背风的山凹里宿营，不敢生火，只能啃冰冷的干粮，轮流放哨。山里的夜晚格外寒冷，即使裹着缴获的棉大衣，依然冻得人首哆嗦。
“排长，这要找到啥时候是个头啊？”刘顺子搓着冻僵的手，小声问道。
“急啥子？侦察就是要耐心。”赵大力低声道，“你以为鬼子据点会挂个牌子等你啊？”
林墨白靠着一棵树，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手里简陋的地图——这是王秀才根据记忆和询问营里其他弟兄绘制的，很多地方都是空白。“我们才走了一天，按脚程算，应该快到野猪沟南面了。明天要更加小心，随时可能遇到鬼子的巡逻队或者哨卡。”
第二天中午，当他们翻过一道长满枯草的山梁时，走在最前面的李石头突然蹲下身，打出了隐蔽的手势。
所有人立刻伏低身体，迅速散开躲到树后和石头后面。
林墨白匍匐到李石头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望去。只见山下是一条蜿蜒的土路，路不算宽，但明显经常有车辆通行。而在道路穿过一个狭窄山谷的地方，赫然设立着一个哨卡！
哨卡用沙袋垒砌了工事，旁边还有一个木制的岗楼。工事后面能看到几个土黄色的身影在晃动，是伪军。岗楼上似乎也有人。哨卡旁边歪歪扭扭地挂着一面膏药旗。在哨卡前方百米左右，还设置了简单的拒马。
“狗日的，果然在这里设了卡子。”赵大力也爬了过来，低声骂道。
“数一下人数。”林墨白低声道。
李石头眯着眼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工事里面大概五六个，岗楼上一个，旁边棚子里可能还有休息的，总数应该不超过十个人。一挺轻机枪，在沙袋后面。”
十个人左右的伪军小队，一挺轻机枪。火力不算强，但占据着地利，强攻肯定不行。
“排长，绕过去？”王秀才也凑了过来。
林墨白没有立刻回答，他仔细观察着哨卡周围的地形。哨卡设在谷口最窄的地方，两侧是陡峭的山坡，长满了灌木和乱石，很难攀爬。想要绕过这个哨卡，要么退回很远从别的山梁翻越，那要浪费大量时间和体力，而且不确定其他地方是否也有哨卡；要么就从这山坡上悄悄摸过去，但风险很大，一旦被发现，就会遭到哨卡的火力压制，进退两难。
“先不着急。”林墨白沉吟道，“观察一下他们的活动规律。看看有没有运输队经过，或者换岗的时间。”
他们就在山梁上潜伏下来，轮流监视着下面的哨卡。冬日的太阳有气无力地挂在天上，寒风吹得枯草簌簌作响。
观察了几个小时，发现这个哨卡似乎并不繁忙，只有偶尔几个老百姓模样的人经过，都被伪军盘查一番后放行。期间有一辆骡车拉着些物资过去，看样子是往哨卡后方运送补给的。
快到傍晚的时候，机会来了。五个伪军背着枪，排着松散的队形，沿着土路从哨卡方向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换岗的巡逻队。
“排长，干不干？”赵大力眼中闪过狠色，“吃掉这股换岗的，说不定能混进去？”
林墨白心脏猛地一跳。袭击巡逻队？风险极大，枪一响，哨卡立刻就会警觉。但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能无声无息地解决掉这五个人，或许能获得一些情报，甚至伪装成他们靠近哨卡？
他快速权衡着利弊。己方十一人，对付五个松懈的伪军，如果动作够快，应该能在不惊动哨卡的情况下解决。但必须保证绝对安静，不能开枪。
“干！”林墨白下定了决心，“但不能用枪。用刀和绳子。”
他立刻进行部署：“石头，你带两个人，绕到他们前面那片小树林里埋伏。大力，你带三个人，从侧面靠近。我和秀才带剩下的人在这里策应。等他们进入伏击圈，听我口令，一起动手，要快、要安静！尽量抓活的！”
命令下达，众人立刻行动。李石头带着两个身手敏捷的老兵，如同鬼魅般滑下山坡，消失在路边的树林里。赵大力也带着人，借助地形掩护，向巡逻队侧翼迂回。
林墨白和王秀才等人则留在山梁上，紧张地注视着下面。
那五个伪军浑然不知危险临近，依旧慢悠悠地走着，嘴里还叼着烟，互相说笑着。
眼看他们就要走进李石头埋伏的小树林。
突然，其中一个伪军停下脚步，解开裤带，对着路边就开始撒尿。另外西个也停下等他。
这个意外情况让伏击计划出现了变数。如果现在动手，那个撒尿的伪军站在路边，很容易被哨卡方向看到。
“怎么办？排长？”王秀才焦急地问道。
林墨白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放弃？还是冒险？
就在这时，那个撒完尿的伪军系好裤带，转身去追同伴，正好背对着哨卡方向。
就是现在！
林墨白猛地一挥手！
埋伏在树林里的李石头如同猎豹般扑出，从后面一把捂住最后一个伪军的嘴，锋利的匕首在他喉咙上一划！那伪军只来得及发出一点轻微的呜咽，就软倒在地。
几乎同时，另外两个老兵也解决了靠后的两个伪军。
赵大力那边也动了！他和三个士兵从侧翼猛地冲出来，扑向另外两个伪军。一个伪军反应稍快，刚想喊叫，就被赵大力用枪托狠狠砸在太阳穴上，一声没吭就倒了。另一个被按倒在地，嘴巴被死死捂住。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五个伪军全部被解决，三个毙命，两个被打晕俘虏。
“快！拖进树林！清理血迹！”林墨白在山梁上低喝。
下面的人立刻动手，将尸体和俘虏迅速拖进路边的树林深处，并用泥土和枯草掩盖了路上的血迹。
林墨白带着王秀才等人也迅速下山，汇合到小树林里。
“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活口。”林墨白命令道。
赵大力探了探那两个被打晕的伪军的鼻息：“这个没气了，这个还有气。”他指的是那个被枪托砸的。
林墨白走过去，看了看那个还有气的伪军，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此刻昏迷不醒。
“弄醒他，问问哨卡的情况。”
赵大力掐了掐那伪军的人中，又用冷水泼在他脸上。那伪军悠悠转醒，看到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穿着杂乱衣服的人拿着枪对着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好汉……饶命……”
“想活命就老实回答！”林墨白蹲下身，冷冷地盯着他，“哨卡有多少人？装备怎么样？换岗时间？有没有小鬼子？”
那伪军为了活命，结结巴巴地把知道的全说了。情况和林墨白观察的差不多，哨卡常驻一个小队十二个伪军，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没有鬼子，但每隔几天会有鬼子的巡逻队过来检查。换岗是早晚各一次。他们这五人就是晚上换岗的。
“从这条路往南，下一个据点在哪里？”林墨白追问。
“往南……大概二十里，有个叫三道拐的地方，也有个卡子，人比我们多……再往南，就是……就是鬼子的大据点了，听说驻了一个中队……”
问清楚了情报，林墨白站起身，对赵大力使了个眼色。
赵大力会意，走到那伪军身后。那伪军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惊恐地求饶：“好汉，我都说了，别杀我……”
赵大力没有犹豫，用刺刀结果了他。在敌后活动，不能留下活口报信。
处理完俘虏，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排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按原计划绕过去吗？”王秀才问道。
林墨白看着黑暗中哨卡方向隐约的灯火，摇了摇头：“杀了他们五个人，哨卡很快会发现不对劲。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原路返回一段，找地方过夜，明天再找别的路绕。”
这次伏击，虽然干净利落，但也让他们暴露的风险增加了。他们必须更加小心。南下的路，看来比预想的还要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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