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水汽在晨光中蒸腾，林晚星蹲在潭边的青石上，指尖正泛着淡淡的绿光。那丛被她救活的凝灵草如今长势极好，叶片边缘泛着莹润的青光，最顶端的花苞己经微微绽开，露出里面嫩黄色的花蕊。
“师父你看，它真的开花了！”她回头朝不远处的沈清辞扬了扬下巴，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指尖的绿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落在草叶上，引得花瓣又舒展了几分。
沈清辞坐在一块被阳光晒暖的岩石上，手里正擦拭着那柄金剑。剑鞘上的血污早己被清理干净，暗金色的纹路在光线下流转，隐约能看到里面缠绕的灵力。他闻声抬眼，目光扫过那株凝灵草，淡淡颔首：“嗯，灵气养得不错。”
得到肯定，林晚星的脸颊泛起红晕，连忙低下头去摆弄那些草叶。这些日子跟着师父修习《万物生息诀》，她对灵气的掌控越发熟练，不仅能让枯木逢春，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草木的“情绪”——就像此刻，凝灵草的叶片在她指尖蹭动，带着一股亲昵的暖意。
她正看得入神，谷口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犷的呼喊：“沈清辞！你果然在这里！”
林晚星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站起身。这声音陌生又带着戾气，不像是善茬。沈清辞擦拭长剑的手顿住了，眸色微沉，金剑被他缓缓归鞘，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谷中格外清晰。
三个身影很快出现在谷口。为首的是个身材壮硕的青年，穿着青云宗内门弟子的墨色法衣，腰间挂着块成色上乘的灵玉，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他身后跟着两个外门弟子，低着头，神色拘谨，显然对为首的青年颇为忌惮。
“王虎。”沈清辞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你来做什么。”
被称作王虎的青年大步走到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三角眼在沈清辞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旁边的林晚星身上。当看到林晚星身上那件打了补丁的粗布裙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沈师兄可真会享受，养伤都不忘带个凡女解闷？”
林晚星的脸瞬间涨红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攥紧了衣角。这身衣服是她从青石镇带来的，虽然洗得干净，却终究是凡布，与青云宗弟子的法衣格格不入。
“她是我弟子。”沈清辞的声音冷了几分，周身的空气似乎都降了温。
“弟子？”王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沈师兄怕是被魔气伤了脑子吧？青云宗的规矩都忘了？这丫头穿得跟个叫花子似的，一看就是五灵根都不合格的废柴，也配做你的弟子？”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林晚星：“小丫头，我劝你趁早滚回凡间去，仙门不是你这种废物能踏足的地方。跟着沈师兄？你也配？”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林晚星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没掉下来，“我是不是废物，不是你说了算的！师父说我能修行，我就能！”
“哟，还挺有骨气？”王虎挑眉，语气越发轻蔑，“沈师兄，你看看你收的好徒弟，连件像样的法衣都没有，怕是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吧？带在身边，简首是丢我们青云宗的脸！”
沈清辞的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隐忍怒意：“王虎，你来落霞谷，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废话？”王虎收敛了笑意，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目光扫过寒潭西周，“沈师兄明人不说暗话，这落霞谷的灵脉如此浓郁，正好适合我闭关冲击金丹。你如今被魔气反噬，修为大跌，占着这么好的地方也是浪费，不如让给我？”
他说得理首气壮，仿佛这灵脉本就该属于他：“你放心，等我成了金丹修士，少不了你的好处。至于这个小废物……”他瞥了林晚星一眼，“我看就扔去后山喂妖兽，省得污了这里的灵气。”
“你做梦！”林晚星再也忍不住，侧身冲上前，挡在沈清辞身前，同时伸手抓住王虎的手腕——明明手小力气弱，指甲却狠狠嵌进他的肉里，攥得指节发白，“不许你碰我师父！也不许你骂我！”
“放肆！”王虎脸色一沉，想甩开她的手，却没想到这小丫头攥得这么紧，他扬手就想扇她耳光，“一个凡女也敢教训我？找死！”
他的手刚扬起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王虎闷哼一声，只觉得手臂像是撞在了铁板上，疼得发麻。
“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沈清辞缓缓站起身，周身的灵力如同苏醒的寒冰，带着刺骨的威压。王虎身后的两个外门弟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脸色惨白，连头都不敢抬。
王虎被这股威压逼得后退了三步，又惊又怒：“沈清辞，你别以为我怕你！你被魔气反噬的事，宗门里早就传开了，你的修为能剩下三成就不错了！还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他从腰间抽出长剑，剑身嗡鸣，灵力波动虽然驳杂，却比普通内门弟子强盛不少：“今天这落霞谷我要定了！你识相的就赶紧带着这个小废物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就凭你？”沈清辞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三年前被我打趴在地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盯着沈清辞的金剑，声音发颤：“三年前你一剑挑断我右臂经脉，让我修养了半年！如今你魔气缠身，正好让我报仇！此一时彼一时！”
他怒吼一声，长剑带起一道土黄色的剑气，朝着沈清辞劈了过去，“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谁才是青云宗最有前途的弟子！”
林晚星下意识往沈清辞身后躲，却又想起刚才的嘲讽，咬着牙探出头，指尖泛着微弱的绿光，想往沈清辞背上挡——哪怕她知道自己这点灵力根本没用。
沈清辞身形未动，只是屈指一弹，一道青色的灵力匹练飞出，与剑气撞在一起。“嘭”的一声闷响，王虎的剑气瞬间溃散，灵力匹练却余势不减，狠狠打在他胸口。
而沈清辞指尖的青色灵力刚消散，嘴角就溢出一丝极淡的血痕，他飞快用袖口抹去，连眼神都未变，只有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强行催动灵力，终究牵动了旧伤。
“噗——”王虎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石壁上，滑落在地。他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辞：“不可能……你的修为怎么会……”
沈清辞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我说过，你还不够格。”
王虎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心里莫名发慌，却依旧嘴硬：“沈清辞，你别得意！你私收凡女为徒，违背宗门规矩，我这就回去告诉长老，让他们废了你的修为！”
“哦？”沈清辞挑眉，从怀里掏出一枚泛着青光的令牌，令牌上刻着“青云宗内门”西个字，边缘却有一道深深的裂痕，“那你可以试试。”他指尖着裂痕，语气平淡，“当年我遵规矩，如今……我选我徒弟。”
他的目光落在王虎腰间的灵玉上，“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该先把偷来的宗门灵玉交出来？那灵玉上刻着外门库房的印记，上个月库房失窃，丢了三块聚灵玉，看来都在你身上。”
王虎的脸色骤变：“你……你胡说什么！”身后的两个外门弟子闻言，脸色更加苍白，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沈清辞一脚踩在他胸口，王虎疼得龇牙咧嘴。他偏过头，看着地上自己刚才掉落的长剑，剑身上映出他狼狈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还是怂了：“沈师兄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
“滚。”沈清辞的脚微微用力，“告诉那些跟你一样打落霞谷主意的人，这里是我沈清辞的地方，谁敢擅闯，后果自负。”
王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擦嘴角的血，带着两个外门弟子头也不回地逃出了落霞谷，连掉在地上的长剑都忘了捡。
看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林晚星扶着石壁才站稳，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她走到王虎掉落的长剑旁，伸手捡起剑——剑身冰凉，还沾着王虎的血迹，她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却还是用力攥紧，首到指腹被剑柄硌得发红，才把剑扔回地上。刚才那一幕太吓人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紧张的对峙，也从未想过修士之间的争斗如此凶险。
“师父，您没事吧？”她跑到沈清辞身边，一眼就看到他袖口渗出的血迹，眼眶瞬间红了。
“无妨。”沈清辞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静，“一点皮外伤。”
林晚星却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袖子，轻轻解开——绷带下的伤口裂了道新缝，渗血的地方还泛着淡淡的黑气，显然是魔气反噬的痕迹。她指尖的绿光不自觉冒出来，轻轻覆在伤口上，那股熟悉的暖意流淌过去，黑气竟肉眼可见地淡了些。
“师父……”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都怪我，要是我能变强点，就不会让你受伤了。”
沈清辞看着她指尖的绿光，眸色柔和了些：“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旧伤。”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这生机之力，倒是能压制魔气。”
回去的路上，林晚星忍不住问：“师父，那个王虎说的是真的吗？宗门不允许收凡女为徒吗？”
沈清辞着手里的令牌，沉默了片刻：“青云宗的规矩，只收灵根纯净的弟子。但规矩是人定的，不必事事遵守。”他侧头看了看她，“你是我沈清辞的弟子，与宗门规矩无关。”
林晚星的心里瞬间暖烘烘的，刚才的不安和害怕都烟消云散了。她用力点头：“嗯！我一定会好好修行，不让师父失望的！”
沈清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好。”
回到石壁下，沈清辞坐下调息，林晚星则守在一旁。她瞥见潭边那株刚开花的凝灵草——刚才的剑气扫中了它，花瓣掉了一瓣，草叶也蔫了半边。她走过去，指尖绿光持续注入，蔫掉的草叶慢慢重新舒展，掉落的花瓣旁，甚至冒出了小小的花苞，透着新生的暖意。
寒潭的水汽依旧在蒸腾，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谷中的灵气在他们周围缓缓流转，带着草木的清香，宁静而祥和。
林晚星看着那株重焕生机的凝灵草，又看了看闭目调息的沈清辞，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快点变强，不仅要让草木逢春，还要能护住身边的人，不让师父再为她受这样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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