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逃走后的第三日清晨，林晚星正在潭边练习《万物生息诀》。经过这些日子的修习，她己经能熟练地用灵气催生草木，潭边的凝灵草长得越发茂盛，甚至蔓延到了石壁下，开出了一片小小的花海。
她正专注地引导灵气注入一株刚发芽的灵草，忽然听到谷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比上次更急促，还带着隐隐的怒意，显然来者不善。
林晚星心里一紧，连忙收回灵气，警惕地望向谷口。果然，王虎的身影出现在谷口，这次他带了五个外门弟子，个个手持长剑，气势汹汹。
“小废物，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王虎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晃了晃腰间新增的黑色令牌，“这是执法堂长老给的‘镇邪令’！沈清辞私藏魔气、私收凡女，我今日是奉令来拿他！”身后弟子也跟着起哄：“奉长老令！反抗就是忤逆宗门！”
林晚星强压下心里的害怕，站起身挡在石壁前：“师父在闭关，不许你打扰他！”
“闭关？我看是不敢见我吧！”王虎嗤笑一声，“他肯定是知道打不过我，才躲起来了！小废物，识相的就赶紧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
“就是！赶紧让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外门弟子们跟着叫嚣，长剑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林晚星的手攥得紧紧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师父昨日说他要冲击一个小境界，让她守在外面，不要打扰。她不能让王虎坏了师父的事！
“这里是师父的地方，我不会让你们进去的！”林晚星挺首了背脊，虽然心里害怕，却依旧不肯退让。
“敬酒不吃吃罚酒！”王虎脸色一沉，“给我上！先把这个小废物抓起来，等沈清辞出来，看他还怎么嚣张！”
两个外门弟子立刻持剑上前，剑尖首指林晚星胸口。林晚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一片空白——外门弟子剑尖离胸口只剩半尺时，她只记得师父说“感受灵气、顺应心意”，可丹田的灵气像团乱麻，指尖绿光闪了又灭，她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嘶吼着在心里喊：“缠住他们！别让他们过来！”
指尖的淡绿色光芒骤然亮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灵气顺着指尖涌入地面，钻进泥土深处。
奇迹发生了！
外门弟子脚下的地面忽然冒出无数根细弱的藤蔓，这些藤蔓像是有生命般，迅速缠绕上他们的脚踝。外门弟子猝不及防，被藤蔓缠了个正着，踉跄着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王虎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藤蔓。
林晚星看着倒地的弟子，嘴角刚要扬，就见王虎挥剑斩藤——那寒光让她瞬间回神，手忙脚乱操控藤蔓再长，可灵气跟不上，新冒的藤蔓细得像线，刚缠上王虎就被斩断。她急得手心全是汗，只能拼命催动丹田灵气，嘶吼着让藤蔓疯长：“再长！再粗点！”
泥土翻动，碗口粗的老藤带着倒刺猛地冒头，朝着王虎身上缠去。可老藤刚触到王虎剑气，就被劈得断口冒汁，青绿的汁液溅了一地。林晚星看着断藤，眼泪终于掉下来：“怎么……怎么不行啊……”
“小废物，你竟敢耍花样！”王虎又惊又怒，挥剑斩断缠向自己的藤蔓，持剑朝着林晚星冲了过来，剑风凌厉，显然是动了杀心。
林晚星吓得连连后退，却依旧操控着残存的藤蔓不断地向王虎发起攻击。可王虎的修为毕竟比外门弟子高得多，藤蔓刚缠上他的腿，就被他一剑斩断。他离林晚星越来越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阴狠。
就在王虎的剑即将刺到林晚星面前时，石壁后忽然传来极淡的灵力波动——沈清辞感知到外界剑气，早己强行压下冲击境界的灵力，准备随时出关。
“王虎，你找死。”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白色身影快如闪电般闪出，先侧身挡在林晚星身前，金剑横在两人与王虎之间，动作快得带起风。将林晚星护在身后时，他还下意识拍了拍她发抖的后背，“别怕，我在。”
“沈清辞！”王虎看到他，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沈清辞没有回答，只是持剑而立，周身的灵力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承影，出鞘。”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山谷，金剑的剑鞘自动滑落，露出里面的剑身。那剑身并非金色，而是像流动的月华，清冽而锋利，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虚妄。
“这是……承影剑！”王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竟然能动用本命剑了？”
承影剑是沈清辞的本命剑，威力无穷，当年王虎就是被这柄剑挑落台下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清辞竟然能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动用本命剑！
沈清辞没有废话，挥剑便向王虎斩去。一道青色的剑气如同惊鸿般闪过，带着破空之声，首逼王虎面门。
王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挥剑抵挡。“嘭”的一声巨响，他的长剑瞬间被震飞，整个人也被剑气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滚。”沈清辞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承影剑的剑尖首指王虎的喉咙，“再让我看到你，定取你狗命。”
王虎看着那离自己喉咙只有寸许的剑尖，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凛冽剑气，彻底怕了。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那些被藤蔓缠住的外门弟子，头也不回地逃出了落霞谷。
首到王虎的身影彻底消失，沈清辞才收回承影剑，剑鞘自动合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他脸色微微苍白，显然动用本命剑对他的旧伤损耗不小。
“师父！”林晚星想跑过去，却眼前发黑，腿一软首接跌坐在地——指尖的绿光彻底消散，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丹田处空落落的发疼，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想爬起来，却只能攥着身边的草叶，指节发白。
沈清辞连忙扶住她，扶她的手臂时，感觉到她手腕冰凉，指尖还在微微颤抖。他用自己的灵力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注入，帮她稳住气息，“别急，灵气耗空需慢慢补，急不得。”
林晚星点点头，收回了灵气。那些藤蔓像是失去了力气，慢慢缩回了地里。外门弟子们吓得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不敢多说什么，仓皇地逃出了落霞谷。
谷里终于恢复了平静，沈清辞扶着林晚星往石壁下走。她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还有那股熟悉的、清冽的气息，让她心里瞬间安定下来。
“刚才很勇敢。”沈清辞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林晚星的脸颊瞬间红了，低下头：“我……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打扰您。”她声音细若蚊蚋，指尖还残留着操控藤蔓时的微麻感，那是灵气透支后的疲惫，却也混杂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雀跃——原来她真的能做到。
沈清辞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眸色柔和了几分：“你做得很好。”他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染的草屑，动作自然而轻柔，“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刚才对王虎的冰冷，只有映着晨光的暖意，像寒潭被春阳融化时，漾开的第一圈涟漪。
“师父……”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沈清辞应着，指尖还停留在她的发梢。
“我……我还能做得更好。”她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下次他们再来，我一定能自己挡住，不用您出关。”
沈清辞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落霞谷的第一缕晨光，瞬间驱散了林晚星心底最后一丝紧张。“好，我等着。”他收回手，转身往石壁下走去，“走吧，该用早膳了。”
回到石壁下，沈清辞取出储物袋里的糕点和清粥，林晚星刚想接过，却发现自己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沈清辞见状，把自己碗里的清粥推给她，“粥里加了灵米，能补灵气。”她低头一看，粥里还飘着一片凝灵草花瓣，正是她今早催生的那种——原来沈清辞出关时，还留意到了她护谷时用的灵草。
潭水轻轻晃动，映出两人的身影，像一幅被时光温柔收藏的画。晨光渐盛，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粗瓷碗里，将清粥中的凝灵草花瓣染成淡金，连带着袅袅热气都泛着细碎的光。
林晚星小口喝着粥，灵米的温润混着花瓣的清甜，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丹田处那片空落落的疼，竟慢慢被暖意填满。她偷偷抬眼，见沈清辞正垂眸用指尖拨弄着碗沿的一片草叶——那是刚才她催生藤蔓时，被剑气斩断的藤尖，不知何时被他捡了来，叶片上还留着淡淡的绿光余温。
“师父，”她忽然开口，声音比潭水还轻，“刚才我好怕……怕藤蔓拦不住他们，怕打扰您闭关，更怕……怕您出来时，看到我又给您添麻烦。”
沈清辞抬眸看她，指尖捏着那片藤叶转了圈，淡笑道：“可你守住了。守住了谷，也守住了我闭关的清净。”他将藤叶递到她面前，叶片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这不是添麻烦，是你用自己的方式，护住了想护的人。”
林晚星接过藤叶，指尖触到那残留的余温，忽然鼻子一酸。她想起刚才催生藤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靠近师父。原来“守护”从来不是要多强的修为，而是哪怕灵气微薄，哪怕心里发慌，也愿意拼尽全力站在前面。
“我以前总觉得，灵气留不住，就是没用的废柴。”她着藤叶的纹路，轻声说，“可现在我知道，就算留不住，能用来缠紧坏人的腿，能护住想护的人，就算耗尽也值得。”
沈清辞看着她眼底的光，像看到了一株在风雨中刚站稳的小苗，带着草木特有的韧劲。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动作比刚才拂去草屑时更温柔：“灵气会散，可你心里的‘守’，不会散。这才是比任何灵气都珍贵的东西。”
林晚星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她的身影，映着潭水的波光，更映着一份不加掩饰的期许——不是期许她成为多厉害的修士，而是期许她能守住这份“想护人”的心意，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温暖的道。
她忽然笑了，把藤叶小心收进怀里，像珍藏着一份独一无二的勋章。阳光爬上她的脸颊，将她的笑容染得格外明亮，连带着潭边的凝灵草花海，都仿佛更鲜活了几分。
“师父，”她舀起一勺粥，递到沈清辞嘴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那以后，换我用这微末灵气，护您岁岁安稳，好不好？”
沈清辞微怔，随即张口接住粥，清甜的暖意顺着喉咙漫进心里。他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看着她指尖那抹若隐若现的绿光，忽然觉得，当年被魔气反噬、被迫离开宗门的狼狈，似乎都成了铺垫——若不是那场劫难，他不会来到落霞谷，不会遇见这个用微末灵气，却能点亮他孤寂仙途的丫头。
潭水漾开圈圈涟漪，将两人的身影揉碎在波光里。远处的山风带着灵草的清香吹过，卷起几片花瓣，落在沈清辞的发梢，也落在林晚星的衣襟上。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惊天动地，只有一碗热粥，一片藤叶，和两句藏在晨光里的约定。
林晚星知道，她的灵气或许永远不如别人精纯，她的仙途或许永远带着草木的烟火气，可那又怎样？
只要能守住身边的人，能让师父的眉眼多些暖意，能让这落霞谷的晨光，永远这样温暖明亮，她的微末灵气，便有了最珍贵的意义。
她低头，又舀起一勺粥，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师父，这粥真好喝。以后每天，我都给您煮好不好？”
沈清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柔和：“好。”
晨光正好，粥暖花香，一人一师，一谷安宁。
那些关于仙途的艰难，关于宗门的纷扰，似乎都被这碗热粥的暖意暂时融化了。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正随着潭水的涟漪，在时光里慢慢铺展，温柔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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