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股东，请不要自带干粮入场雅间的空气，在黄蓉说出“版权和名誉权”这六个字的瞬间，变得粘稠而危险。
林晓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一块风干的腊肉。
他穿越过来，靠着信息差，把日月神教长老、华山掌门这些江湖大佬玩弄于股掌之间，心中那点“穿越者”的优越感才刚刚发酵，现实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把岳不群当NPC刷，可眼前这位，是开了智能AI、自带顶级算法的超级玩家！
“版……版权？”林晓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搜索一个合适的应对策略，“姑……姑娘，此话怎讲？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新闻工作者，记录江湖轶事，传播江湖正能量，何来侵权一说？”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给自己鼓劲：别慌，林晓！你背后有五千年的智慧，她只有一个黄药师！你还有72小时金钟罩，物理防御是满的，怕个鸟！
“咯咯咯……”黄蓉被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她莲步轻移，自顾自地在林晓对面坐下，那双灵动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林公子，你这份《江湖月报》，我昨晚可是逐字逐句拜读了三遍，有趣，实在是有趣。”
她顿了顿，用纤纤玉指点了点那篇关于郭靖的文章。
“你这文章里说，我那‘靖哥哥’为了讨好我爹爹，‘不惜以身试毒，展示铁胃神功’，‘硬接弹指神通，验证头骨硬度’，‘背诵九阴真经，挑战记忆极限’……总结得倒是精辟。”
“过奖过奖，都是些不成熟的观察。”林晓谦虚地摆摆手，心里却在打鼓。
“但是，”黄蓉话锋一转，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狡黠，“你只写了他如何‘作死’，却没写我爹爹为何屡次被他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这叫‘片面报道，有失公允’。而且，你通篇没有引用任何一个‘可靠信源’，全是你一家之言，这在新闻行当里，叫‘凭空捏造，涉嫌诽谤’。最重要的是……”
她拖长了语调，笑吟吟地看着林晓：“你未经当事人许可，就将我‘靖哥哥’的‘糗事’公之于众，给我爹爹造成了‘老顽固’的刻板印象，也给我本人……造成了‘刁蛮任性’的潜在风评。这，就是侵犯了我们的‘名誉权’。林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林晓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和一个古代少女对话，而是在和前世公司那个最难缠的法务部女总监当庭对峙。
条理清晰，逻辑缜密，一环扣一环，首接把他钉在了“无良狗仔”的耻辱柱上。
旁边的狗子己经完全听傻了，他看看自家少爷，又看看眼前这位仙女似的姑娘，小声嘀咕：“少爷，她说啥？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她也是来讲‘姿势就是力量’的吗？”
林晓没空理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也换上了一副商业谈判的嘴脸。
“黄姑娘此言差矣！”他义正言辞道，“首先，郭靖郭大侠和东邪黄药师前辈，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公众人物’！对于公众人物，社会舆论拥有更高的监督权和讨论自由，其隐私权的保护范围，自然要比普通人更窄。我这不叫侵犯名誉，这叫‘舆论监督’！”
“其次，”他竖起第二根手指，“我这篇文章，旨在探讨‘翁婿关系’这一深刻的社会议题，以郭大侠为案例，是为广大正处于或即将处于类似困境的江湖同道，提供宝贵的经验参考。这是具有积极社会意义的‘深度评论’，并非单纯的八卦。根据‘合理使用’原则，不构成侵权。”
“最后！”他加重了语气，“我报社的创刊宗旨，就是‘让信息不再有壁垒，让真相自由地流通’！我们报道的，是事实！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事实！黄姑娘，你不能因为自己是当事人，就阻碍新闻自由的伟大事业啊！”
一套“公众人物论”、“合理使用论”和“新闻自由论”的组合拳打下来，林晓自己都快信了。
狗子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少爷好厉害，说得那个仙女姐姐都愣住了！
果然，黄蓉那双灵动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
她惊讶的不是林晓的歪理，而是他口中蹦出的那些闻所未闻的词儿——“公众人物”、“舆论监督”、“合理使用”、“新闻自由”……
这些词她从未听过，但组合在一起，却能精准地表达出一种让她无法轻易反驳的逻辑。
这个林晓，果然不是普通的江湖骗子。
“好一个‘新闻自由’。”黄蓉沉默了片刻，忽然噗嗤一笑，之前的压迫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林公子，你这套说辞，若是去跟官府的讼师对簿公堂，怕是能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小女子佩服。”
林晓心中稍定，看来是暂时唬住了。
“不过，”黄蓉再次话锋一转，林晓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既然林公子把自己的报纸说得如此光明正大，那想必报社的经营，也是井井有条了？”
她说着，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摸出了一锭小小的金元宝，放在桌上。
“我听闻，岳掌门给了你二百两的‘版面费’。小女子不才，也想在你的报纸上，投一笔‘天使投资’。不知林公子，可否向我这个潜在的‘投资人’，展示一下你的‘商业计划书’，以及你报社的‘股权结构’呢？”
“轰！”
林晓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这番话给掀开了。
天使投资？商业计划书？股权结构？！
这……这他妈是我该有的台词啊！怎么被你给抢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黄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降维打击。难道这位也是穿越者？不对啊，小说里没写啊！
黄蓉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心中得意。她虽然不懂这些词的准确定义，但她冰雪聪明，只从林晓刚才的只言片语和报纸上的新奇排版，就逆向推导出了这背后必然有一套完整的“生意经”。她故意用林晓的词来“考”他，就是要彻底打掉他的气焰，掌握主动权。
“怎么？林公子作为‘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连自己公司的基本情况都说不清楚吗？”黄蓉步步紧逼，笑意更浓。
“咳咳，”林晓干咳两声，老脸一红。
他所谓的“报社”，算上他自己，满打满算就两个人——一个老板，一个员工。
哦不，现在是三个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对着金元宝流口水的狗子，又看了一眼对面智珠在握、仿佛华尔街女王附体的黄蓉，悲哀地发现，自己这个“创始人”，好像是公司里最没用的那个。
一个负责忠诚和卖力气，一个负责智力和资本运作，自己呢？就负责吹牛皮？
不行，不能被她看扁了！
林晓强行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路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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