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过三巡，桌面上的点心碟子渐渐空了，交谈声也比之前更随意了些。赵志刚摸着肚子，满足地感慨：“还是得跟着如初找吃的，这地方味道真地道，比酒店自助强多了。”
李静笑着揶揄他：“你就知道吃，看看人家莫机长和顾机长，身材保持得多好。”
话题不经意间又引到了两位机长身上。林星悦立刻接话，眼神崇拜地望向莫如故：“那当然，莫机长对自己要求可严格了，飞行的时候一丝不苟，生活中肯定也一样自律。”她的话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身体又不自觉地朝莫如故那边靠近了些。
莫如故仿佛没有听到，只是端起茶杯，目光落在窗外熙攘的街市，侧脸线条冷硬。他不太习惯这种过于喧闹和充满人情世故的场合，尤其不习惯林星悦这种毫不掩饰的靠近。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将注意力放在那个能熟练用粤语与老师傅交流、点菜时眼神发光的女人身上。只是，她身边己经有了一个看起来如此“登对”的护花使者。
顾北辰对林星悦的奉承不置可否，反而笑着对乔如初说：“如初，下次要是发现什么好吃的私房菜馆，可别忘了叫上我。跟着你，绝对饿不着。”
乔如初勉强笑了笑，感觉如坐针毡。莫如故的沉默和林星悦的热情形成了鲜明对比，而顾北辰的体贴在此刻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将她推向一个她暂时还无法回应、也不愿被同事误解的位置。她甚至能感觉到斜对面那道偶尔扫过的、冷静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让她无所遁形。
“北辰哥，你也太偏心了，就记得叫如初姐，我们呢？”苏小妍半开玩笑地起哄，试图缓解微妙的气氛。
沈哲也打趣道：“就是，顾北辰，你这司马昭之心啊……”
顾北辰哈哈一笑，大方地给每个人都倒了茶：“都有份，都有份！下次团建，我请客，地方由如初定，怎么样？”
这番对话，更坐实了众人心中关于顾北辰在追求乔如初的猜测。乔如初感到一阵无力，她偷偷看了一眼莫如故，他依旧望着窗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这种刻意的疏离，让乔如初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和委屈。高雄台风夜里那个短暂流露出迷茫和探寻眼神的莫如故，难道只是她的错觉吗？
“我吃好了，”莫如故忽然站起身，声音不大，却让桌上的谈笑瞬间停止，“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一步。”他拿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面上，“这顿我请。”
“哎，如故，说好AA的……”顾北辰连忙阻止。
“没关系。”莫如故语气不容置疑，目光最后在众人脸上扫过，经过乔如初时，几乎没有停留，“各位慢用。”说完，他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背影挺拔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孤绝。
林星悦见状，也急忙拿起包：“啊，我忽然想起我也有点事，莫机长，等等我！”她匆匆追了出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主角离场，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清下来。乔如初看着莫如故几乎没动什么的那份碗筷，以及林星悦遗落在他座位旁边的丝巾，心里空落落的。他是因为觉得不自在，还是……因为她和顾北辰的互动而感到不悦？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乔如初，你在妄想什么？他怎么可能在意你？
顾北辰看着乔如初明显黯淡下来的神色，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但很快便用笑容掩盖过去：“好了好了，走了两个冷场王，我们更自在。来来，尝尝这个刚上的蛋挞，还热乎着呢。”
他试图重新活跃气氛，但乔如初己经没了胃口。她勉强又坐了一会儿，便借口要回家准备下周的航班资料，提前告辞了。
走在回家的西关小巷里，阳光透过榕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耳边是熟悉的粤语叫卖声和邻居的闲聊声，但乔如初的心却无法像这巷子一样宁静。莫如故的冷漠，顾北辰的热情，林星悦的挑衅，还有同事们或好奇或撮合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她感到疲惫。
她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公司内部APP的机组排班表。下周，她又将和莫如故、顾北辰一起，执飞CZ3015，广州到上海。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乔如初轻轻叹了口气。云端之上的重逢，带来的究竟是命运的馈赠，还是另一场漫长的煎熬？她抬头望了望被屋檐切割成一条线的蓝天，一架飞机正拉着长长的尾线划过天际。她的心情，也如同那航线一般，看似清晰，却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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