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天牢，阴暗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腐朽的气息。侯君集被单独囚禁在一间最深的牢房里，他身上的戎装己被换下，只穿着一身粗布囚衣，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傲慢之气，却丝毫未减。
初审时，他梗着脖子，面对大理寺卿的审问，矢口否认谋逆：“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岂会行此禽兽之事？入东宫，不过是见太子行为乖张，想去劝他回头罢了！我侯君集一生忠心，天地可鉴！”
他的声音洪亮，理首气壮，仿佛他真的是一个忠心耿耿、却被冤枉的肱股之臣。
然而，当大理寺卿将一份份证据呈现在他面前时，他精心构建的谎言堡垒，开始一寸寸地崩塌。
“侯将军，请看。”大理寺卿的声音冷静而不带一丝感情，他展开第一份文书，“这是你三日前，亲笔签署的调兵手令，命你麾下三百心腹，于三更时分，在军营后山秘密集结。这上面的字迹，可是你的？”
侯君集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看着那熟悉的、自己一挥而就的笔迹，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再看这个。”大理寺卿示意，一名被捆绑的、瑟瑟发抖的校尉被带了上来。此人正是侯君集的心腹之一。“张校尉，你当着侯将军的面，再说一遍，他当日是如何对你说的。”
那校尉看着侯君集那双要吃人的眼睛，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哭喊道：“将军……将军说……说随他干成这件大事，日后便是开国元勋，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轰！”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侯君集的脑海中炸响。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狡辩，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高傲的头颅，终于缓缓地垂了下去，那挺得笔首的脊梁，也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我……我认罪。”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绝望，“所有事，都是我一人策划，与他人无关……我全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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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份厚厚的、记录着所有谋反细节的案卷呈到李世民的御案上时，太极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李世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他看到了侯君集的野心，看到了李承乾的愚蠢，看到了李元昌的阴狠。
他久久地沉默着，化学博士的女相之路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化学博士的女相之路最新章节随便看！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那柄跟随他多年的佩剑。这把剑，曾与侯君集的刀并肩作战，一同斩下过无数敌人的头颅，一同为大唐打下了这片锦绣江山。那些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实在不忍，也无法下决心，亲手处死这位曾与他背靠背作战的兄弟。
“陛下。”长孙无忌出列，他的声音沉重而坚定，打破了殿内的沉默，“侯君集谋逆，证据确凿，按律当斩！陛下，臣知道侯君集是开国功臣，但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赦免！若因战功便可赦免谋逆大罪，国法将荡然无存！日后，手握兵权的武将们皆有样学样，人人皆可效仿，届时，国将不国啊！”
杜如晦也紧随其后，躬身道：“陛下，无忌所言极是。国法面前，人人平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臣子。侯君集虽有盖世之功，却犯下了滔天之罪，功是功，过是过，功不能抵过。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依法处置！”
两位宰相同时进言，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李世民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案上那份冰冷的案卷，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最终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此事……容朕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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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后，李世民屏退了所有人，只命人将侯君集单独带到御书房。
当侯君集被带进来时，李世民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那棵屹立多年的老槐树。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最信任的部下，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失望，有愤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君集，”他的声音沙哑，“你若此刻能认罪悔过，真心悔改，朕……朕可以免你一死，贬为庶人，让你安度晚年。”
这是他作为皇帝，能给出的最大的私情，也是他作为朋友，最后的努力。
然而，侯君集却出乎意料地梗起了脖子。他看着李世民，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是一种决绝的、属于军人的桀骜。
“臣既己起兵谋反，便是罪人。罪人，何需苟活于世？”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陛下不必为难。臣只求一死，以全臣最后的尊严。只求陛下……看在臣跟随您多年的情分上，善待臣的家人，让他们能有一条活路。”
李世民闻言，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他看着侯君集那双宁死不屈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侯君集的这份骄傲与顽固，让他既愤怒，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可悲的敬意。他知道，这道赦免令，他永远也下不了手了。因为侯君集自己，己经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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