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轩内，琴弦铮然断裂。
苏砚指尖渗出血珠，却浑不在意地笑着。
那半枚铜钱在他掌心旋转，断口星图与风摇筝腕间金纹相互牵引，竟在空气中撕开细密的金光。
“二十年前，德仪长公主摔碎玉玺时……”苏砚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像在吟诵古老的谶语，“有块碎片嵌进了她最疼爱的儿子心口。”
萧震猛地按住自己心口，脸色煞白如纸。
风摇筝想起他肩头的九螭烙印，想起他每每靠近铜钱时旧伤发作的痛苦。
原来那不仅是伤，是诅咒。
“先帝暴毙，非因恶疾。”苏砚看向窗外森严的仪仗，“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当今圣上，活不过二十五岁。”
话音未落，轩外突然传来太后凄厉的尖叫：“拦住他们！”
禁军破门而入的刹那，萧震突然扯开衣襟。
心口处，淡金色的九螭纹正透过肌肤发出光芒，与风摇筝腕间的金纹共鸣震荡！
“现在你明白了？”他望向风摇筝，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悲怆，“我找玉玺，不是为了立功……”
是为了活命。
风摇筝指尖轻触他心口金纹，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少年躲在假山后偷哭，宫人议论“短命皇子”，还有太后深夜对着碎玉玺喃喃“娘一定救你”。
原来这场局里，每个人都是囚徒。
禁军刀锋己至眉睫！
风摇筝旋身甩出绯色衣袖，腕间金纹流泻如瀑。
金光过处，兵刃尽数折断，冲在最前的几个禁军突然僵住，眼耳口鼻中钻出细密的金线——
竟是和文先生一样的傀儡！
“娘娘还是这般心急。”苏砚抚掌轻笑，琴案突然下沉，露出底下幽深的密道，“可惜啊，您带来的心腹，早就是锦绣商号的人了。”
太后凤冠歪斜地冲进来，保养得宜的脸扭曲可怖：“把玉玺交出来！”
她身后跟着墨蛇，软剑如毒蛇吐信。
但这次他的目标不是萧震，而是苏砚！
“逆子！”太后嘶吼，“你竟敢背叛哀家！”
风摇筝怔在原地。
苏砚……是太后的儿子？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许多细节——苏砚与今圣相似的眉眼，他出入宫禁如履平地的特权，还有太后看他时那种复杂的眼神。
萧震突然咳出血沫，心口金纹光芒渐弱。
风摇筝立即扶住他，发现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铜钱……”他攥住她衣袖，指节泛白，“两块碎片……必须合一……”
话音未落，墨蛇的软剑己刺到苏砚面前！
苏砚不闪不避，反而举起那半枚铜钱。
当剑尖触及铜钱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墨蛇突然僵首倒地，袖中滚出另半枚铜钱！
“娘娘难道忘了？”苏砚拾起完整的铜钱，唇角笑意冰冷，“当年是您亲手把铜钥交给儿臣的。”
太后踉跄后退，撞翻了博古架。
瓷器碎裂声中，她死死盯着苏砚：“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您毒杀父皇那夜。”苏砚将铜钱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竟也浮现出淡金纹路，“儿臣亲眼看着的。”
风摇筝突然明白了。
苏砚心口也有玉玺碎片！
所以他才会对九螭归位如此执着，所以他才能操控傀儡——他们三人，都是碎片的容器！
完整的铜钱突然飞向半空，断口完美融合。
刺目的金光从中迸射，水云轩西壁浮现出巨大的星图，与摘星台那夜的图案如出一辙。
“九螭归位，需要三块碎片。”苏砚望向相扶的两人，眼神近乎慈悲，“可惜啊，娘娘当年摔得太碎……”
太后突然疯狂大笑：“那你们就陪葬吧！”
她击碎腕间玉镯，毒烟瞬间弥漫。
风摇筝正要闭气，却见萧震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吸入毒烟，心口金纹骤然黯淡。
“走……”他呕着黑血推开密道机关，“去找……陈舵主……”
风摇筝看着缓缓闭合的石板，又看向在毒烟中渐渐倒下的苏砚。
金光正在吞噬整个摘星居，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突然劈手夺过铜钱，狠狠砸向地面！
“都别想得逞！”
铜钱碎裂的刹那，三道金纹从三人心口腕间剥离，在空中凝成完整的玉玺虚影。这一次，玉玺上清晰浮现出西行小字：
“天机昭昭 日月煌煌 伪龙既殁 真凤当归”
太后发出濒死般的哀鸣：“不可能……传国玉玺怎会认女子为主……”
风摇筝接住坠落的玉玺虚影，那光芒温柔地包裹住她。
无数记忆终于完整——她不是遗孤，是末代阁主亲手选定的继承人。
水云轩开始坍塌。
她在坠落的梁柱间抓住萧震的手，苏砚却在另一端对她微笑：
“风阁主，我们还会再见的。”
摘星居轰然倒塌的巨响中，她听见萧震在耳边轻叹：
“原来你才是……真凤。”
远处，漕帮的船正升起风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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